命妇们早就看着这琉璃制成的房子,十分惊艳又惊奇。
据说最近京城里,各大酒楼卖的新鲜果蔬,就是从这样的琉璃房里长出来的。
但由于马皇后以前,都是艰苦朴素的作风,大家哪怕想问,这琉璃房造价几何,能否在别的府上搭建,也无从开口。
如今马皇后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大家争先恐后的开口。
“皇后娘娘,造这样一间琉璃房,需要花费多少两银子?”
马皇后在坤宁宫的这间阳光房,占了三分地。
使用的也是蔬菜大棚的结构,只是它与屋子相连接,为了保障空间感,能够达到实用与意境并存的效果,做了一部分挑高,看上去花费的银两应该要高,但也正因为与屋子相连接,很大的空间不需要建材,因此建材的造价不高,但人工费很高。
“这么大一间琉璃房,造价……本宫也不晓得,但是,如果你们想在自家盖一间的话,可以花了三五千两,盖一个小一些的,还可以像本宫一样,在里头养养鲜花,种种蔬菜。”
这些命妇的家里,大多不缺去酒楼买鲜菜的那仨瓜俩枣。
虽说如今那些鲜菜有价无市,但京城许多商绅已经预定了琉璃盖大棚,要不了多久,她们就能大饱口福。
比起吃喝,盖间这样的琉璃房,让儿郎们在里头练字作画,冬日里约一些姐妹开个茶会,闲话家常,就和呆在坤宁宫一样惬意。
尤其是听到这样一间琉璃房,只需要三五千两,比她们家里收藏的琉璃杯盏,价格还要便宜,大家都很惊诧。
“皇后娘娘,这琉璃造得巧夺天工,只要三五千两,真的能盖这样一间琉璃房吗?”
不少人怀疑,是陛下知道马皇后作风朴素,所以报了假账。
陛下待皇后娘娘,可真是用心用情。
马皇后看着大家复杂的眼神,心情也很复杂。
她与今日前来宫中的不少命妇,交情匪浅。
还记得当初打天下时,她们大多都是勤俭持家的妇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有品级的命妇,昔日里一文钱难倒她们的窘境,果然一去不回头了。
“具体用了多少银子,本宫也不清楚,本宫只是觉得这琉璃房不错,你们要是想建盖的话,本宫可以让新建的琉璃坊,给你们安排一下,这样,不光本宫能享受到这冬日里的暖窝,还能让大家一起享受。”
有的皇后,巴不得将其项权力占为己有,来突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但马皇后却是一位真正的国母。
她不仅能让寻常女子穿上凤冠霞披,更愿意将宫廷里用的东西,推广到民间使用。
马皇后看着大家一脸钦佩自己的表情,面上含笑,心情却更加复杂了。
不过,想到自己是为了给在外征战的儿郎们赚军费,她脸上的笑容加深。
“你们谁想盖这种琉璃房,可以留个名字,本宫稍后问过了陛下,要是能盖,就让工部差匠师,去你们府上丈量尺寸,设计琉璃房怎么盖。”
“这个还能自己设计?”
“当然。”
自从废除了军户制、匠户制以后。
工匠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念及英儿所说的,要推进工业进程,工部招揽了大批能工巧匠,还有许多新来的学徒。
入了工部签了终身契约,自然要工部花钱养着。
能工巧匠自然是每天忙得不停,可学徒插不上手,正好能在盖琉璃房这样的差事里,磨练好手艺,假以时日,才能堪当大用。
命妇们得到马皇后的保证,顿时觉得今日这一趟没有白来。
拿着马皇后赏赐的腊八蒜回家以后,便翘首以盼,等着宫里派人来。
等到命妇们离去。
朱元璋这才抱着捂得严严实实,一个劲地扒拉着虎帽要透气的朱雄英,来到坤宁宫。
“妹子,上午的收获怎么样?”
“都在这里了。”
马皇后把一份长长的名单,递到了爷孙俩的面前。
上午进宫的上百家命妇,有半数都想着盖间琉璃房,至于是拿来养花种菜,还是给孩子玩乐学习,马皇后也没有上赶着打听,以防把掏军费的主顾吓跑。
进了琉璃坊的朱雄英,终于能把头顶热乎乎的虎头帽扯到一边,又解开身上披着的皮袄,探头看着那长长的一串人名,暗中咂舌。
【这些命妇可真有钱!】
朱元璋听到这话,虎目微眯。
确实。
妹子花个三五千两银子都肉疼呢,这些命妇花钱如流水,总感觉妹子跟着他,好像福没享到,苦吃了不少。
【上面还有常府和蓝府呢。】
蓝氏一族本来就是名门,不需要搜刮民脂民膏也有钱花。
朱元璋粗略地扫了一眼,估算出上午这群命妇,大概能掏出三十万两的银子,再看妹子那略显疲惫的神态,他也顾不得乖孙在场,直接将人揽在怀里,动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肩膀。
“妹子,你都当上皇后了,还得帮着咱赚钱,应付那些妇人,咱觉得亏欠你。”
“亏欠我?”
马皇后嗔了他一眼,又看向捂着眼睛的朱雄英,脸上一热。
“重八,当年你登基称帝时,不是私底下和我说过,这大明天下也有我的一半,既然如此,我为大明将士操劳,不是应该的吗,难道这一半的大明天下,在你手里,你就要劳心劳力,在我手里,我就要纵情享受,那我不成了误国误民的妖后了吗?”
能够与朱重八并肩作战,分庭抗礼的马皇后。
可不是琉璃暖房里让人呵护的娇花,而是能够在朱重八力有不逮时,能够用作支撑的一棵树。
【爷爷奶奶的爱情真令人羡慕。】
朱雄英偷偷将手指挪开几条缝。
就看到奶奶依旧一脸如常的笑意,但爷爷的嘴角抽搐着,眼神闪躲着,好像还在倒吸凉气。
【爷爷你怎么了?】
朱雄英拿开小手,这才看清楚。
哦!
原来是爷爷腰上的嫩肉,主动塞到奶奶的手里去了。
马皇后一边动手,一边小声提醒着朱元璋。
“朱重八,下次在英儿面前,你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英儿他又不是小孩子!”
儿大避母。
朱重八脸皮厚,她可没办法当着孙儿的面,展示祖辈感情有多好。
“妹子,咱知道你平时很含蓄,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容易就害……嘶!轻点儿!疼!这回是真疼!”
朱雄英看着两个老夫老妻打情骂俏,为了不当电灯泡,干脆开始统计,名单上的人数。
【上午是命妇,下午是宗室,爷爷你是肉疼,但奶奶是命苦,我就不劝奶奶收手咯。】
刚想向乖孙求救的朱元璋,听到这话,也不闪躲了,主动把痒痒挠拿过来,塞到妹子的手里。
马皇后拿着痒痒挠,直接气笑了。
“我又不是想打你,我只是想让你长个教训而已。”
“谁说咱想挨打的,咱是皮痒了,妹子你给咱挠两下。”
马皇后看到朱重八故意耍宝的模样,将痒痒挠探到后背上,想要用力,但出手时还是动作变得轻柔,并且轻声询问。
“力道怎么样?”
“妹子要不你还是打咱两下吧,不然你赚的这钱咱拿着心不安。”
马皇后深吸一口气,还是舍不得下狠手。
朱元璋感受着力道正好的痒痒挠在后背上游走,脸上笑开了花。
……
腊八,傍晚时分。
李文忠在打下别失八里的三日后,率领七千兵马,与另一支军队,在吐鲁番城外汇合。
另一支军队直扑吐鲁番,拥有攻城火铳,却依旧没能入城。
李文忠看了一眼身边已经不再着急的向导查多,对着副将询问。
“出了什么意外?为什么没有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