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志明于燕燕以为，苏长庚一定会否认，为了唐淑婉也会否认关系。
但是他们后续还有证据，那就是小崽子苏承毅，有些东西是不经查的，只要农场领导做调查，可以确认关系属实。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苏长庚一点也不慌乱。
他甚至没有否认。
他平静的点头：“淑婉是我外孙女，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承认，我是归国回来替祖国做贡献的，因为某些原因被打成了你们所说的坏分子，但是我的女儿嫁去唐家那么多年了，按照规定，我的亲生女儿都不该受此事牵连。”
“那我的外孙女姓唐，不在我苏家户口上，难道她要受此事牵连？”
“她来农场下乡合理合法，也没有人问过她，跟我是什么关系吧？难道上头有明文规定，她因为是我苏长庚的外孙女，来下乡要找组织报备此事？”
如果苏长庚遮遮掩掩还好，他是如此坦荡，将他是唐淑婉外公的事儿明晃晃当着农场领导说出来。
也的确按照规定，唐淑婉不该受此事牵连。
李副书记趁机接话道：“不是直系亲属，没有要报备这个规定。”
他这一发话，让赵场长很不满的看他一眼。
苏长庚不去管农场这些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他冷笑一声看向姜志明：“人心果然易变，你不是我刚认识那个纯朴的小姜了。”
“你说，我苏长庚知道有自己有成分问题，迟早会被清算，才对你和你母亲施些小恩小惠，好将淑婉承毅托付给你们母子，你这样说不可笑吗？”
“你父亲死的那一年，是五六年前，那时候政策还没有变化，那会儿我这个机械厂的总工程师，是被人尊敬的。”
“我可怜你死了父亲，一直拿自己的工资接济你们母子俩个，你高中毕业后，我又出钱出力为你找了机械厂的工作。”
“你说我对你的帮助是有目的？”
“那你岂不是说，我有提前预知的能力，预判到五六年后政策会改变？”
“那请问，我如果能预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那我早提前避开风险了。”
将姜志明说得哑口无言，苏长庚继续说下去：“还有将淑婉托付给你们母子的事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苏长庚就算是落魄了，在首都也有讲义气的远亲朋友。”
“为什么我会将淑婉托付给你？是你母亲求到我面前，说你心仪淑婉，想一辈子照顾淑婉，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儿。”
“当初你母亲可是写了契书的，这张契书还在苏家的墙砖夹缝里藏着，可以证明我苏长庚不是有目的帮你们母子，提前对你们施小恩小惠，让你们帮着照顾淑婉承毅。”
“如果农场这边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首都的故旧，找到这张证明邮寄过来。”
这话苏长庚是对农场领导说的，然后无语的笑着问姜志明：“还有淑婉是怎么来下乡的？你跟她之间又是什么误会来下乡的？”
“你敢当着农场领导的面说清楚吗？”
“听说我们离开首都半年，你跟你母亲直接找借口搬进我们苏家，想要霸占我们苏家的房子，你没经过淑婉同意，直接将萧知青和她的孩子接进我家住着，还逼淑婉辞掉工作替她看孩子。”
“还有你跟萧知青在我们家做不要脸的事儿，可是被街坊邻里，还有淑婉畜牧部的同志撞破，这事儿你要往淑婉身上泼脏水，我可以请人去首都的街道办开证明。”
“淑婉来下乡后，听说了你的事情，我想着一个人再怎么变坏，也坏不到这种地步。”
“现在看到你来举报我们一家，还试图遮掩自己的错误，往淑婉身上泼脏水，我总算见识到了什么是狼心狗肺，什么是白眼狼。”
一番话，说得姜志明无地自容，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于燕燕也是瞠目结舌。
她算是见识到了文化人的水平，可以一席话不带一个脏字，但有理有据，说得人无地自容，让人感觉姜志明处处理亏。
同时她有点嫉妒唐淑婉，因为苏长庚这个坏分子显然打算破釜沉舟，直接跟唐淑婉划清关系，来保护外孙女。
这样，如果他们划清界线，唐淑婉跟陆营长结婚的事情不会受影响了吗？
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显然农场领导也是这么以为的，因为苏长庚一席话挑不出错处。
的确唐淑婉是他外孙女又怎样，外孙女户口簿都不在苏家上头，不应该因为他这个坏分子被牵连。
那事情就陷入僵局了。
反而她撺掇姜志明举报，不仅落不到好，回头还得被罚。
于燕燕急死了。
她一急，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少扯这么多了，上头是没有规定，唐知青要因为你的成份问题受牵连。”
于燕燕急中生智道：“但是，难道身为畜牧部的组长，她不该一视同仁吗？凭什么唐淑婉占着畜牧部组长的位置，处处给你们行方便。”
“要不是靠着唐淑婉，你们还在农动改造挑粪吧？”
“你们一家本来就是下放坏分子，凭什么唐淑婉将养鸡鸭的轻松活儿，交到你们一家子手上？”
于燕燕逼问道：“这难道不是假公济私？”
说完这些话，于燕燕冲农场领导道：“领导，唐淑婉下乡来咱们农场，有替苏长庚一家子摆脱劳动改造的嫌疑。”
“她这个畜牧部组长当着不称职，我以为领导应该慎重考虑将她放在畜牧部组长这个位置上。”
“苏长庚一家子是来农场改造的，凭什么他们这种来农场改造的坏分子，干的活比我们下乡来农场建设的知青还轻松？”
“这不合理……”
赵场长跟农场领导在于燕燕的一番言辞说服下，明显表情松动了，还认同的点点头。
于燕燕还打算激概昂扬再列举唐淑婉给苏长庚一家子处处行便利的事实，这时候一道低沉夹杂着怒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继续往下说。
“你说不合理就不合理？”
农场办公室门被从外推开，陆长风带着唐淑婉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