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銮驾到达碧霄宫。
“陛下——!”
一声娇呼从殿内传出。
襄淑媛挺着八个月的孕肚,以不似孕妇的速度冲了出来。
两个宫女在后面追得钗环散乱:“娘娘小心动了胎气!”
“陛下万福。”
襄淑媛扶着肚子福身,故意吆喝,“哎呦,陛下,嫔妾的肚子有些闪着了~。”
焱渊上座坐下。
此计不行,她又道:“太医把过脉了,说是男胎无疑!”不由分说抓起帝王的手就往自己肚皮上按。
小家伙还挺灵气,突然胎动,狠狠踹了一脚。
焱渊盯着自己手上的脚印,想起钦天监说今日忌动土——果然该忌踹龙体。
襄淑媛得意洋洋:“瞧!小家伙跟陛下一样龙精虎猛!必定是个皇长子。”
焱渊表面龙颜大悦,内心阴暗:生公主朕赏,生皇子...呵呵。
突然抽回手:“朕当年在娘胎里踢人?你怎么知道的?”
“啊不是...”襄淑媛眼珠一转,急忙改口,“嫔妾是说这力道,将来定能踢开东宫大门!”
焱渊俊美的脸上浮现出讥莦:“爱妃,知道为什么鲤鱼跃龙门会摔死吗?”
“为...为什么?”襄淑媛一脸茫然。
焱渊转身就走,玄色龙袍在风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身后传来襄淑媛夸张的尖叫:“陛下~~嫔妾动胎气了!”
云影憋着笑小声数道:“二十五息,比上次还快三息。”
全公公摇头叹息:“这些个娘娘不行啊...留不住圣心。”
銮驾回去的路上,侍卫\"偶然\"发现一件事。
云影问询后,一本正经禀告:“陛下,语嫣那丫头偷偷在御花园埋了东西!”
“哦?挖开看看!”
——是几块发霉的糕点。
云影蛊惑道:“陛下,这一定是巫蛊之术!”
焱渊瞥了几眼:“……这是兔贵妃吃剩的。”
抬手要给云影头上一巴掌,可,没落下。
这小子最近脑子不太好使,再打,怕是不能用了。
云影羞涩得摸头,嘿嘿,陛下都舍不得打人家了,什么宸妃,什么兔贵妃,陛下明明最宠我!
看来争宠效果明显,只需乘胜追击,便可大获全胜。
这夜,他哄焱渊睡下后,开始制定更深层面的独宠他计划。
花厅里,全公公忧心忡忡:“得快些想个办法,我觉这陛下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快要山河动荡了。”
云影不以为然:“总管,你说陛下喜欢宸妃什么?”
“宸妃娘娘优点多了,除了长得美,最重要一点是温柔体贴吧?”
云影一听,宸妃给陛下做衣裳,绣香囊,他不能落后。
烛火摇曳,壮汉捏着绣花针,眉头拧成死结。
“总管,您看这花纹……像不像龙鳞?”云影举起歪歪扭扭的剑套,满脸期待。
全公公瞅了一眼,嘴角抽搐:“小云大人,上回的袜套,陛下说穿上像被毒蛇缠了脚……有些特长,还是别勉强了…”
“这次不一样!”云影信誓旦旦,“陛下一定会喜欢!”
翌日早朝前有些空余时间,他央求帝王练会儿剑。
焱渊拔剑——
“锵!”
剑纹丝不动。
焱渊冷眼扫向云影:“……你是想谋杀朕吗?这会儿功夫刺客都刺过来八百回了!”
云影:“……奴才再改改?”
焱渊:“狗奴才,改去扫一个月御马监。”
日落前,御马监众太监集体投诉:“云大人扫粪时老对着瑶华宫方向磨牙,吓坏马了!”
*
夜色沉沉,玉蓬殿内烛火幽微。
嘉敬公主独坐案前,指尖轻点名册,朱砂笔尖在纸上游走,如蛇吐信,无声蛰伏。
“太医院李太医的侄女在针工局?”
她唇角微勾,笔锋一划,在\"李太医\"三字旁留下一点朱红。
“明日,请他亲自来为本宫诊脉。”
——李太医医术平平,却掌管御药房记档。若他侄女在针工局受了委屈,想必他会很乐意\"报答\"公主的关照。
“内务府张总管的老母病重?”
指尖轻叩案几,她沉吟片刻,忽而轻笑。
“库房里那两支百年老山参,送去给老夫人补身子。”
——张总管贪财,却极孝。
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可比金银更让他死心塌地。
铜镜中,她执起玉梳,缓缓梳理如瀑青丝。
镜中人眉眼温婉,眸底却淬着寒光。
“施恩,要施在七寸上——”
“既要他们感激涕零,更要他们……不得不忠心。”
转头看到案几旁熟睡的小女孩——诺宁蜷在狐裘里,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母亲...”她在梦中呓语,小手紧紧攥着从北疆带来的旧布偶。
赵嬷嬷低声道:“刚给郡主喂了枇杷蜜,咳嗽就好了,公主不用担心。”
嘉敬抱起诺宁,轻拍放在内殿床榻上。
搂着女儿迷迷糊糊睡着,梦中突然出现——营帐内,男男女女的淫笑声,北疆王拿鞭子抽她,把她扔给肥头大耳的左将军欺辱……
“中原的公主,让你们尝尝滋味如何?哈哈哈!”
“王上,既然中原皇帝不答应咱们的要求,就让公主偿还!”
嘉敬的婢女秋梨哭喊道:“你们怎么敢的?这是我们陛下的亲姐姐!”
被一刀捅死,血溅了她一脸。
诺宁吓得抽搐。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比她身上受的疼更加痛。
嘉敬猛地睁开眼,惊坐起来。
秀丽面部因为这个梦而变得痛苦狰狞,
抱紧诺宁,泪河滚滚,“母亲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咱们……”呜咽声埋入枕头里。
*
整整五日,帝王耗尽所有傲娇。
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
“啪!”
“去!把尚寝局的人叫来!”焱渊突然邪魅一笑,“朕今晚要翻牌子!”
朕要雨露均沾。
半刻钟后,敬事房太监抖如筛糠地跪在地上。
焱渊盯着托盘里的绿头牌,脸色越来越黑:“瑶华宫的牌子呢?”
柔柔的牌子呢?
没有柔柔的牌子朕怎么翻?
“回、回陛下...”小太监快哭出来了,“宸妃娘娘说...说身子不爽利...”
“呵,不爽利?”帝王一把掀翻托盘,绿头牌\"哗啦啦\"散了一地,“她前日还能跟德妃斗诗,昨日还能陪贤妃赏花,今日到朕这儿就不爽利了?!”
啊!
朕真得受不了了,去他的帝王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