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毫不起眼的城郊平房,低矮,陈旧,与赵家二公子赵平锋惯常的奢华生活格格不入。
狭小的客厅里,空气混浊,弥漫着一股灰尘和陈旧家具的味道。
五个如同铁塔般的身影站在那。
赵平锋没有坐沙发,而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
他脸色惨白,眼神空洞呆滞,仿佛还没从巨大的变故和恐惧中回过神来,只是茫然地望着眼前这五个将他请到这里的人。
为首的许鹤,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
他上前一步,对着地上的赵平锋,动作标准地抱了抱拳,声音平板,不带丝毫情绪起伏:
“抱歉了,赵二公子,外面风声太紧,危险系数极高,我们奉会长最高指令,特地将您转移至此地,以确保您的绝对安全。”
“安全?!”
赵平锋呆滞的目光骤然聚焦,像被点燃的炸药桶!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手指几乎要戳到许鹤的鼻子,怒了:
“你他妈管这叫安全?!把我接到赵九南这个疯子的房子里?!这叫安全?你们知道吗?他疯了!他彻底疯了!!他杀了赵狂!我的三弟!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冲撞:
“疯了!你们都疯了!你们这群助纣为虐的疯子!!” 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许鹤,“我知道了!你们是和他一伙的!你们是赵九南的走狗!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我父亲待你们不薄!你们就是这样报答的?放我出去!立刻放我出去!!!”
这个地方!这个散发着霉味和死亡气息的鬼地方!赵平锋厌恶至极!
他以前来过一次,那还是很多年前,赵九南刚被接回赵家不久。
他记得那个阴冷的下午,在这个同样狭小,同样令人窒息的屋子里,他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弟弟。
当时那个男孩的眼神……赵平锋至今想起来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那不是一个小孩子该有的眼神,那里面没有好奇,没有畏惧,甚至没有一丝温度,眼神冰冷。
而那时的赵平锋,心中充满了对这个外来者的鄙夷和轻蔑。
一个出身卑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生下的东西,怎么敢用那种……那种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他这个高高在上的赵家嫡子?!
这份根深蒂固的鄙夷,此刻却被更强烈的恐惧所覆盖。
那个当年用冰冷眼神看他的东西,如今竟然……弑兄!
“他……他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敢杀……” 赵平锋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身体也控制不住地滑坐回地上。
“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
狭小的屋子里,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赵平锋被那恐惧驱使着,突然双腿发力,猛地从地上弹起,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赵平锋心想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跑!我要跑!等父亲回来主持公道!
许鹤,秦安等五名天字号成员,纹丝不动,甚至没有投去阻拦的意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这绝望的挣扎。
咔嚓!
门锁转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门开了。
门外走廊昏暗的光线下,首先映入赵平锋眼帘的,就是那双眼睛,那双他永生难忘的眼睛,透过镜片能看到冰冷。
赵九南就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他。
“你!你!!啊!!” 赵平锋吓了一跳,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跌坐回冰冷的地板上!
他双脚失控地在空中乱蹬,身体拼命向后蹭去,他拼命想要离这个疯子远一点,远一点,再远一点!
“二哥,这是怎么了?地上凉。” 赵九南的声音响起,带着亲切的问候。
赵平锋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他缓步走进来,甚至微微俯身,蹲在了赵平锋面前,那张俊美却毫无温度的脸凑得很近。
“别过来!别过来!滚开!!” 赵平锋的尖叫已经破了音,他退无可退,后背死死抵住了冰冷坚硬的墙壁。
一股热流在昂贵西装裆部流出。
吓尿了?
赵九南注视着他,脸色依旧平静。
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更加幽深。
“二哥,” 他站起身,不再俯视,反而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些许距离,声音依旧带着温和。
看到赵九南后退,赵平锋濒临崩溃的神经仿佛抓住了一根稻草,总算能喘口气了!
赵九南的后退证明什么?证明自己可能还有机会!他要让自己表忠心!
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生机,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对对对!离我远点!三弟,离我远点!求求你!我发誓!我发誓我绝不跟你争家主!我马上就消失!立刻!马上!我有钱!我有的是钱!我可以出国!去南极!去月球!一辈子都不回来!我保证!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他的声音嘶哑,求饶着,卑微到了极点,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赵家二公子玩世不恭的影子?
赵九南已经退到了门口,身影融入门外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冰冷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我发誓!我发誓!” 赵平锋拼命地点头,眼泪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赵九南身后传出:“平日里玩世不恭,挥霍无度的赵二公子,如今却像一条狗,摇尾乞怜,苟延残喘,要传出去,赵家的威严都被你丢尽了,呵呵……”
话还没说完,林兵的身影从赵九南身后一步跨出,幽暗的阳光阴影下,只能看清他的半张脸。
他手中提着刀。
刃口在昏暗的光线下,映照着赵平锋的脸。
看到那把刀的瞬间,赵平锋眼中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彻底熄灭了。
他停止了哭嚎,停止了哀求,身体也不再颤抖。
他接受了死亡,无力挣扎,他也懒得反抗了,就算拼命,也只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没有丝毫作用。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提刀的林兵,直直看向门口阴影里的赵九南,声音异常平静:“三弟……你……当真要杀我?”
“赵岳,赵狂,赵平锋现在就只剩一位赵志了,二哥,你应该明白一件事,父亲要是回来我的死活也被把握在他的手里,如果有幸存者比如你,在他耳边说我的坏话……那我怎么办?”赵九南阴森的笑了笑。
“不不不,我不会说!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信我!你信我!”赵平锋还想争取。
真是幼稚
赵九南不想和他过多废话。
“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二哥。”
赵平锋眼神空洞躺在墙壁上。
赵九南补充一句话:
“二哥……地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