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翼下一个目的地便是租界附近，在去那里以前，她还得回去再换身衣裳。
秀兰见郭翼换了几次衣裳，也是颇为奇怪，但想了想这年头警察也有便衣出行掩盖身份的，郭翼此举倒还真像是警察的做派。
沿着之前半夜逃出家门依稀记得的路线，郭翼来到租界周边，这地方好些人看上去都行踪可疑，郭翼想起当初江若柳跟她说过的青阳绿水会那些眼线的运作方法。
街头巷尾那些黄包车夫也好，无业游民也罢，甚至乞丐之流只要行迹可疑，总待在一小片地方活动，也不做什么营生的，恐怕就是九龙会的眼线。
郭翼要想在租界附近活动，就得避开这些人。
好不容易郭翼走进一间看上去没有异样的茶楼，却看见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小警察刘潜之就在里头坐着。
郭翼下意识又有了李承欢时期留下的大小姐思维，就想着喊店小二寻个包间，但合计了一下自己手头的钱，恐怕不太够这大手大脚花销，便走到刘潜之身旁的桌上坐下与他背对。
回头低声道：“刘警官好巧。”
刘潜之此来租界附近蹲点，本想看看有没有可疑车辆出入，据此判断到底那些医生被关在租界什么方位。
他也察觉到附近的九龙会眼线颇多，自己此来虽说穿了便服，可身上毕竟还是配枪了，警察身份调查这些事若是捅到洋人那里，恐怕方警长也不好保自己。
到时候失去警察这层身份，很多事更难办了。
如今突然被人从背后叫了一声，精神一下紧绷起来，猛地回头，看见是郭翼方才稍稍放松下来，问道：“郭小姐怎么在这里？”
郭翼见两人一开始说话，那本冷脸站在柜台旁的店小二就凑了过来，热情推销起店里的美食，在郭翼拒绝之后更是站到附近。
她立马警觉起来，说道：“哦？这不是徐公子嘛，前些天定制的衣服可还合身？”
刘潜之一下子懵住了，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郭翼这是怀疑店里有九龙会的眼线。
便接话道：“古小姐的手工自然精巧，近来内人也想寻几块好料子，托我帮她看看，不知古小姐可有空闲？”
郭翼闻言知道刘潜之这是明白她用意了，便道：“既然如此，那不如现在就到铺子里去挑几块新进的好料？”
两人说罢一同离开茶楼，郭翼注意到那店小二也跟着出来了，而后周边莫名响起口哨声，那些无所事事的人眼神多少都跟上他们。
两人快步离开租界，走进一间制衣店里，装模作样挑了一会儿衣料，确认身后那些人都走远方才离开。
那九龙会果真可怕，自己才刚一有行动，立马就被盯上了。
不过也有可能被盯上的是刘潜之，毕竟他的身份更加敏感，而且这货穿着的大风衣黑圆帽，完全不似普通人，这些警察的易容装扮果真还得再练练。
两人远离租界后回到警局附近找了个摊子，郭翼先问道：“刘警官也是去租界查那些医生踪迹的对吧？”
刘潜之答道：“自然如此，只是盯梢一天竟没有留意到任何可疑车辆进出。”
郭翼让老板上了份茶水，然后说道：“洋人当然没有那么笨，要是运送大夫的车辆都挑大中午的走大门，早让人撞见了还怎么瞒这事？”
刘潜之反问道：“那郭小姐今日可有收获？”
郭翼也没打算瞒着他，只说：“暂时可以确定那洋人是中风了，只是这消息刘警长先不要对他人提起。”
刘潜之道：“郭小姐从何得知？”
郭翼只说是自己自有渠道，其中细节不便公开。
刘潜之也没有深究，只是问说：“郭小姐如今打算怎么利用这消息？”
郭翼摇摇头道：“没法利用，你也看见了，租界周边铁桶一般密不透风，还有些紧要信息我没查到，还需了解更多方能有所实际行动。”
刘潜之继续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依旧各自探查，若有什么消息及时互通有无。”
郭翼道：“对了，方警长可在局里？”
刘潜之想了想说：“早上还在，现下未必。”
郭翼抱拳道别刘潜之，接下来她要去找的就是方警长了，毕竟洋人那边的情况，自己认识的人里头恐怕没谁比他更懂的。
进入警局，郭翼正巧赶上方警长出来，见是郭翼，方警长立马反应过来她这是调查出了什么东西，便对她说：“郭小姐可是有什么要事？正巧我也要回家一趟，方便的话可以到家中一叙。”
郭翼也就上了方警长的轿车，两人一同回到方警长官邸，然后回到那会客室里。
这时间方湛宏倒是不在家，郭翼也没心思问他去了哪里，只是在会客室坐下。
开门见山道：“方警长可知有哪个洋人核心圈子的大人物年事已高的？”
方警长疑惑道：“郭小姐可是有什么发现？”
郭翼便道：“方警长可记得我们上午的谈话？如今您还是暂且先不知道其中细节为好。”
方警长想了想也懂得郭翼的意思，自己要想全然不牵扯进这事里，最好的办法就是真不知道洋人什么情况，而是按照郭翼的设想，在九龙会失势以后由洋人告诉自己。
于是回答郭翼道：“年事已高而又是达官显贵的恐怕没有。”
郭翼又道：“那近期可有洋人显贵家属突然来到九港的？”
方警长闻言本欲摇头，思索了一下却道：“这个，确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