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岩河在脚下奔流,蒸腾的热浪扭曲了空气。
司徒婧婧伏在风轻扬背上,后背灼烧般的剧痛已被一层温凉的银蓝光网覆盖——那是他光羽本源之力织成的屏障,正与蛇神诅咒的残余黑气激烈对抗。
每一次光网闪烁,她都能清晰感受到他脚步的微顿,以及脊背肌肉瞬间的绷紧。
“放我下来。”她声音沙哑,挣扎着试图脱离这过于亲密的桎梏。星陨剑已毁,她不愿再成为拖累。
环在膝弯的手臂却骤然收得更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别动。”风轻扬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冷硬依旧,却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下颌线绷得死紧,“咒印噬心,乱动会死。”
“死”字砸在司徒婧婧心头。她下意识攥住他肩甲边缘的冰冷金属,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陌生的、被强行纳入保护的焦躁。她司徒婧婧,何时需要被人如此小心翼翼地背负?尤其这个人,还是……
“哟,醒了?”逍遥斌杰在前方一块突兀的火山岩上停下,摇着刚用踏浪扇水光修复好的焚天琴,琴弦还冒着丝丝白气。
他促狭的目光扫过风轻扬紧扣在司徒婧婧腿弯的手,以及司徒婧婧泛红的耳根,“风兄这背可还舒服?人家可是连刚到手的焚天琴都塞给我保管,一路背着你走了三十里滚烫的火山岩!啧啧,某些人啊,英雄救美这戏码,是唱上瘾喽!”
风轻扬一个裹挟着寒意的眼刀甩过去,成功让逍遥斌杰缩了缩脖子,但后者嘴边的调侃弧度丝毫未减。
司徒婧婧猛地将脸埋得更低。
脸颊隔着薄薄的衣料,清晰感受到他肩胛骨的轮廓,属于他的温度、他沉稳的心跳,还有那股混合着硝烟与冰雪气息的灵力,蛮横地侵占着她的感官。
星陨剑碎裂前的最后一幕在脑中反复重演——那道毁灭性的黑暗光束,他骤然紧缩的瞳孔,以及那只朝她伸出的、带着从未有过惊惶的手……
“为什么?”她声音闷在他汗湿的背上,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为什么要替她挡?为什么要背她?为什么……他的命,在她坠落的瞬间,竟比焚天琴,比一切任务都重要?
风轻扬的脚步没有停。火山的风卷着灼热的余烬和焚天琴残留的净世清音拂过。
就在司徒婧婧以为这沉默将如这无垠的熔岩般持续下去时,低沉的声音终于顺着两人紧贴的脊背传来,清晰得如同擂鼓,敲在她心上:
“你的命,比琴重要。”
简单的六个字,宛如一把利剑,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丝毫波澜,却如雷霆万钧般,比焚天琴的音浪更加猛烈地冲击着司徒婧婧的耳膜。
比琴重要……仅仅是因为她是契约者?是同伴?还是……
未及细想,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从后背咒印处炸开!
黑气如同活物般反噬,瞬间穿透了那层温凉的银蓝光网!
司徒婧婧闷哼一声,眼前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
“该死!”风轻扬低咒,立刻停下脚步。他将她小心地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黑色玄武岩上。
司徒婧婧如受惊的小鹿般蜷缩着,冷汗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浸透了她的额发,牙关紧咬得咯咯作响,才勉强抑制住那即将喷涌而出的痛呼。
她清晰地感觉到,后背的诅咒黑气如饿狼一般,疯狂地蚕食着风轻扬留下的光羽之力,贪婪得仿佛要将她的血脉啃噬殆尽。
一只微凉的手犹如一股清泉,突然按在她那仿佛能煎熟鸡蛋的滚烫额头上。
司徒婧婧艰难地抬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撞进了风轻扬那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眸。
那里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而是翻滚着如火焰般清晰的焦灼和……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如寒风般刺骨的痛色。
“忍着。”他声音沙哑,另一只手已毫不犹豫地按在她后背伤处。
掌心紧贴,属于他的光羽之力毫无保留地汹涌灌入!
不再是温和的覆盖,而是带着某种决绝的、近乎掠夺性的净化!
银蓝光芒大盛,强行压制住翻腾的黑气,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激烈冲撞,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却也奇异地遏制了诅咒的蔓延。
“呃……”司徒婧婧痛得弓起背脊,指甲深深抠进坚硬的岩石缝隙。
“风兄!你疯了!”逍遥斌杰冲过来,脸色大变,“你的光羽本源再这样消耗,会被诅咒反向侵蚀的!”
风轻扬充耳不闻。
他如雕塑般单膝跪在司徒婧婧身侧,额头仿佛被汗水浸泡过,细密的汗珠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渗出,顺着那冷峻如刀削般的侧脸滑落,滴在司徒婧婧紧握成拳的手背上。
那微凉的触感,却如烈火般灼烧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一颤。
司徒婧婧看着他紧抿的唇线,看着他眼底那不顾一切的专注,看着他为了压制她体内诅咒而微微颤抖的手……
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情绪猛地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比痛楚更甚,比羞恼更烈。
她反手,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他按在自己后背的那只手腕。
指尖冰凉,却带着灼人的力量。
“风轻扬!”她声音嘶哑,带着连自己都心惊的脆弱和……一丝几不可闻的哀求,“停下!我不要你……”
“闭嘴。”风轻扬打断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冰冷的手指紧紧攥在自己掌心。
这个动作强势而直接,没有半分旖旎,只有不容置疑的保护和分担。
“你的命,我说了算。”
霸道的话语,却奇异地让司徒婧婧挣扎的力气瞬间消散。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掌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光羽暖流,看着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很大,指节分明,包裹着她冰冷的手,传递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
后背的剧痛仿佛在这一刻被隔绝,世界里只剩下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