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竟是苏晚发来的，上面是欧阳文德的航班信息和机场地址。
许言瞬间燃起希望，来不及多想，他交代好夏知瑾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跟他联系，便飞速冲出了医院拦车。
司机得知是为了救人，也不敢耽误，带着许言直奔机场。
晚上的航班并不多，但机场里也有过夜的乘客和刚下班的乘务人员，人群不算稀疏。
许言没有犹豫，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人群来到了登机口，却发现与大厅不同，登机口的人数寥寥无几。
他急忙跑到登机窗口询问：“怎么都没人登机呢？航班停了吗？”
工作人员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外面的飞机跑道：“早就登记完毕了，飞机都要起飞了。”
许言这才注意到玻璃窗外，最后一架飞机正在飞出跑道。
“不，不可以！”许言恨不得穿过玻璃挡在飞机面前，可他无能为力。
飞机滑向天际，带走了最后一丝可能。
许言止不住的失落呢喃：“怎么会？明明已经很快了，怎么会这样？”
再拿起手机时，他才看到短信送达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分了。
而现在已经是十二点零一分，就差一点，只差一点，许言前所未有的感到悔恨。
要是他能早点打电话，要是苏晚早点发短信，现在就不用站在这里懊悔了。
偏偏这时手机上显示了夏知瑾的来电，许言立马接通。
电话里传来夏知瑾带着哭腔的声音：“许言不好了，你快回来，医生说梦洁感染扩散了。”
许言心下一沉，立马跌跌撞撞的往回赶，心中的预感越发不安。
当他重新回到医院，一眼就看到手术室的灯亮着红色刺眼的光，而夏知瑾瘫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哭泣。
最坏的打算可能已经出现，他不可置信的拿起旁边的签署同意书，上面赫然出现了夏知瑾的签字。
一瞬间，许言只感觉天塌了。
他不想去承认，脚下一疲，直接跪倒在手术室外。
夏知瑾见状立刻上前搀扶，她声泪俱下的讲述着方才的危急情况。
在挂断电话后没多久，医生就出来说李梦洁伤口感染严重，部分组织已开始坏死。
最重要的是人已经出现缺血性休克了，再不赶紧进行截肢，怕是命也难保了。
最终夏知瑾含泪签下了同意书，她根本没得选。
听到这个消息，许言如五雷轰顶。
即便再多不想面对，李梦洁此刻也确确实实躺在手术室里进行着截肢手术。
那个孩子的梦想终是被无情斩断了。
许言悲痛欲绝的闭上了眼睛，用力握拳捶打着医院地板发泄情绪。
“许言你别这样，你的手流血了。”夏知瑾哭着握住了他的手。
血迹顺着留下，许言睁开眼睛，眼前早已一片模糊。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落下的泪，只觉得呼吸之间都带着强烈的抽痛。
这时手机铃声再度响起，是苏晚的来电。
看着上面的名字，许言悲愤到了极点。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他看到这个名字会产生出那么浓烈的恨意。
他痛恨苏晚的冷酷，也同样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这个女人还打电话过来干嘛！
为什么他忍受着她的嘲讽和侮辱，却换来了这么一个结局！
许言想要接通电话质问她，可眼前的模糊却越来越多，甚至已经出现了重影。
他越发的看不清苏晚两个字，终于紧绷着的弦断了，他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夏知瑾立刻就慌了神，她哭着拿起许言的手机，接通了苏晚的电话。
一听是夏知瑾的声音，苏晚厌恶的质问：“怎么是你？许言呢？”
昏迷中的许言隐隐听到了夏知瑾的哭声，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怎么回事，但头却很重。
“求你了，苏小姐，我们出来的太匆忙了，身上都没带钱。”
“我真的没有骗你，许言真的昏过去了，我求求你过来一趟。”
迷迷糊糊之中，传来了夏知瑾断断续续的哀求。
许言大概明白了什么，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苏晚也依旧觉得这是他们的苦肉计。
这段时间所积攒的愤怒与失望彻底吞噬了许言，悲愤感再一次涌上心头，他变得更昏沉了。
印象里那个黑红色的漩涡又出现在了许言面前，它裹挟着许言卷入了更黑暗的深渊里。
许言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无限的往下沉，深渊里突然闪过了苏晚的脸，还有他们过往的一切。
看到苏晚的脸出现时，许言的情绪立刻变得激动，他想抓住那些画面毁掉，可身子却由不得他控制。
直至他看到苏晚第一次出现在学校里的场景，在她略过教室窗户时，里面的学生争相探头看出来。
一众学生里，李梦洁就坐在那里学习，她是那么的努力，偶然看向苏晚的眼里也是充满了羡慕。
而下一秒，这个画面突然崩塌，李梦洁已经倒在了墙面之下，双腿被死死的压着。
“不！”许言想冲过去救她，像那时一样，可他做不到，身子不受控制的继续下坠。
最终意识迅速倒流，许言猛的惊醒。
此时他正躺着在医院病床上，手上缠着绷带，身旁看护的人是夏知瑾。
她头靠在床边桌上睡过去了，看的出来她也很疲惫。
现在已是白天，许言环视了一圈，并不见其他人。
想到李梦洁的事情，他随即轻身下了床，没有惊醒夏知瑾。
来到前台询问后，许言便带着沉重的心情去往李梦洁所在的病房。
站在病房门口，许言没有勇气走进去，他不敢面对那个场面。
透过病房的窗户依稀可见李梦洁正安详的躺着，周围的仪器正常运作，显示着她此刻的身体体征趋向平稳。
可白色床单下塌空了的一部分，却清楚提醒着那个残酷的现实，她失去了双腿，连带着那个想成为舞者的梦想也一并埋葬。
许言痛不欲生，他自责的认为是自己太慢了。
因为救的不够快导致她被压的太久，因为跑的不够快导致那架飞机飞走。
这一切终究是无法挽回的了，愧疚感折磨着他时刻记住这份无能。
他想逃避，回过身却看到了苏晚。
她就站在走廊的另一端静静看着他，而身旁站着的人是顾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