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吃过饔食,老兵们欢天喜地的各自散去警戒。
白天羧戎刺客肯定没那么大胆子敢进攻县衙,不过几个老兵却神采奕奕,尤其马狗儿给大家树立了一个榜样,第一次发现刺客示警的人,大人可是不吝奖赏的。
马狗儿得了十两新铸的银子,可把大家羡慕坏了,谁都想成为第二个他。
马大腿比较郁闷,乐极生悲,到手的一两银子……其实最后还是给了他,只是被大家一阵幸灾乐祸,差点就委屈地哭了,他明明是好意啊,讨十个老婆还不好吗?他想讨还讨不到呢。
新到手的银子让老兵们爱不释手,虽然只有一两,但这银子可比一两值钱多了,大帅都愿意以二兑一呢,至少值二两银子。
对于这次保护县令的差使,现在一个个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不但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银子拿,就算危险了些,但再危险能有战场危险?他们都是从战场活下来的老兵,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战场的残酷。
何况还有软甲护身,安全上又得到了一层保障,如今这日子,已经美得他们就像做梦一样了,要是能一辈子做下去,那就美了。
……
刘长宁则和封翎依旧留在了厨房门前的院子里,桌上的食物残渣已经收拾干净了,两人对面而坐,闲聊一些事情。
“刘县宰,若是再过一段时日,我怕这些老卒全都要以你马首是瞻,连我也指使不动了。”封翎自然可以看出老兵们的欢喜,其实她心中也高兴,又发现了刘长宁一个优点,就是对这些底层的老兵没有任何轻视之心,而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来相交。虽然总是自称“本官”,但其实更多的像是“我”这样的意思,而非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封帅过虑了,就算我以黄白之物收买他们,只要封帅一声令下,他们定然抛下我去追随封帅。”刘长宁有些谦虚,他只是将心比心,当初穿越过来,亲身体会过这些兵卒过的日子,所以他下意识地把马狗儿这些人当成了自己的伙伴,而不是下属。
“呵呵,刘县宰过谦了。”封翎呵呵一笑,不过刘长宁说得对,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刘长宁也是一笑,说起了正事:“对了,昨天夜里羧戎刺客来袭,封帅认为,他们今晚还会再来吗?”
“不会。”封翎摇了摇头,语气很自信,“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一次不中,立即远遁,知晓你这里有防备,他们短时定然不会再来,等再过一段时日,当你稍有松懈的时候,他们又会如鬼影般出现了。”
刘长宁听后点了点头:“那今晚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封翎却是微微一笑:“刘县宰,安稳觉怕不是那么容易睡,除了羧戎刺客,金水姜氏也不容易对付。”
“确实。”刘长宁点了点头,姜氏就是蛰伏在金水的一头猛虎,可以说,整个金水都在姜氏的控制之下,看似只是一县之地,似乎算不上四大高门之一,但别忘了,姜氏在朝廷中的官员,上到副宰相,下到各级办事官员,以及其它地方做官的人数,至少也有数十人。
这些出仕的姜氏族人,才是令朝廷真正忌惮的所在。
“那桩案子,查得如何了?”封翎忽然话锋一转。
刘长宁想了下才明白过来:“封帅说的是姜氏族地那十一条人命案?”
“嗯。”封翎点了点头,“此案在朝堂之上也屡次被提及,我也听过不少,不知刘县宰查到哪一步了?”
刘长宁说道:“若只说这个案子的话,我其实已经查清楚了。”
“哦?”封翎对此表示意外,刘长宁居然说查清楚了,要知道此前七任县令都没有查清楚,刘长宁这才来了几日,就已经有了眉目?“可有证据?”
证据才是最重要的,不是说查清楚就查清楚的。
“有证据,还是本县县丞亲自承认的口供,也有当初杀人的凶手作证供。”刘长宁说道。
“县丞亲自承认?”封翎听后不由一愣,县丞亲自作供,怎么听着有些古怪啊。
“不错,县丞如今就关押在二堂。”刘长宁点了点头,她昨天刚到这里,所以对金水县的局势几乎不了解。
“关押?”封翎目光更是古怪了,“你把县丞羁押起来了?”
“对。”刘长宁呵呵一笑,这有什么的,唐骥敢派人来刺杀他,他当然敢把对方抓住关起来了。
“可有上官的公函行文?”封翎想了想问道。
“没有。”刘长宁摇头,他又不是真来当县令的,抓人还需要通知上官,等这一月期限到了,自己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上官?难道去京城找他算账吗?
“没有上官公函行文,你居然羁押县丞?”封翎只觉得一阵荒唐,虽说县丞位在县令之下,但可不是下属啊,而是佐贰官,就是县令的副手,两人除了品级不同,其实地位上并不差多少。
若是有县令把县丞羁押起来,那可是乱命,而且一个县令要抓县丞也不容易,真当县丞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吗?可刘长宁身为一个“外人”,居然做到了。
“是县丞唐骥先派人来刺杀我,我才将他抓起来收监的。”刘长宁见她满脸古怪,解释了一句。
“县丞派人刺杀你?”封翎脸上又是一阵古怪,这听上去让她有种孩童嬉戏的感觉,“刘县宰,你抓人可有证据?若是来日有上官来了,县丞反口诬你一句,你怕是不好解释。”因为刘长宁羁押了县丞就已经是犯了官场大忌,只此一条,上官都不会听他的任何狡辩,就会先认为是他不对。
“封帅放心,他反口不得。”刘长宁对此很自信,“若是他反口了,哈哈,那就有趣了。”
他可是有录音笔在手的,清晰地记录了唐骥所有的话,他根本就无从反口。
“此事还需谨慎,刘县宰,马虎不得。”封翎有些替他担心,知他难得当官,而且眼下两人还有些利益纠葛,她也不希望他早早地就断掉了仕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