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跪下,就能活吗?不过是换一种死法罢了。
马克看着孟远的背影,眼神复杂。
这个东方人,他不仅是个技术天才,还是个战略煽动家!他三言两语,就将一场商业危机,转化成了一场关乎尊严与未来的路线之战!
“光喊口号没用!”
马克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打断了这片刻的宁静。
“他们用北美市场卡我们的脖子!我们就必须找到一个比北美更大的蛋糕,大到让他们噎死,大到让他们自己都忍不住想来咬一口!”
孟远转过身,和马克的目光在空中撞在一起。
“你说对了。”
“所以,我们的第一场战役,就不该在他们的主场打。”
孟远重新转向地图,抬起手,食指点在了亚洲东部那片广袤的版图上。
“在这里。”
所有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华夏。
代表着全球最大、最复杂、也最具潜力的单一市场。
那里,是奥林匹斯联盟的规则,无法完全覆盖的禁区!
“奥林匹斯想用他们的标准封锁我们,那我们就用自己的标准,去定义全球最大的市场!”
孟远的声音,字字铿锵,
“我宣布,普罗米修斯基金会的第一个战略目标:在一年之内,联合华夏所有的汽车制造商、科技公司、城市管理者,共同推出全球第一个‘城市级智慧交通操作系统’——”
他一字一顿,说出了那个注定将载入史册的名字:
“神行!”
“当一个拥有十四亿人口、每年销售数千万辆汽车的国家,全面拥抱我们的标准时;”
“当我们的神行系统,能将这个星球上最拥挤、最复杂的城市交通效率,提升百分之五十时……到那个时候,我想请问各位——”
孟远环视全场,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畅想。
“是我们需要奥林匹斯的市场,还是奥林匹斯……需要我们的技术?”
“格里芬想把我们困死在孤岛上?”
“那我们就把这座孤岛,变成全世界都必须仰望的——新大陆!”
话音落下。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一秒,两秒……随即,不知是谁,第一个站了起来,开始用力鼓掌。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雷鸣般的掌声,响成一片!
马克看着那个站在地图前,仿佛要将世界握于掌中的孟远,第一次没有生出任何竞争之心。
他只感到一股久违的热血,从胸膛直冲头顶!
“好!说得好!”
他再次一拍桌子,狂吼道:
“我同意,特拉在华夏的超级工厂,将是第一个全面接入神行系统的试点!我的工程师团队,会提供最顶级的算法支持!我们要让奥林匹斯那帮老古董看看,什么是未来?”
当晚,普罗米修斯基金会日内瓦决议,传遍全球。
华尔街顶层。
格里芬看着秘书递上来的,那份名为“神行”的计划书,久久未语。办公室里,只剩下他指间雪茄燃烧的微弱“嘶嘶”声。
许久,他将雪茄按熄在烟灰缸里。靠在椅背上,喃喃自语。
“他不是在做生意……他是在用一个文明的市场,去绑架一个科技的时代。”
京城,工信部大楼,顶楼,保密会议室。
冰冷的中央空调无声运转,长条会议桌上,为每位与会者准备的顶级大红袍,还冒着袅袅热气,但从会议开始到现在,没人碰过一下。
孟远坐在长桌一侧,平静地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左手边,寰宇智驾创始人,李宏。一副金丝眼镜,笑容温润,常年占据财经杂志封面的“儒商”典范。
他执掌的星河系统,是国内无人驾驶领域唯一的巨兽,手握着超过七成的高精度地图数据。
右手边,跑得快汽车集团董事长,王建国。年过花甲,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刻板的国字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写满了规矩二字。
从孟远进门起,他就没抬过眼皮,只慢条斯理地用杯盖一下下撇着茶沫,仿佛那几片茶叶,比眼前这个搅动了世界风云的年轻人重要得多。
这,就是他今后要面对的两个竞争对手。
一个软,一个硬。
一个笑里藏刀,一个倚老卖老。
居中主位的工信部陈部长,眼神扫过全场,沉声道:
“孟远同志,欢迎回国。你在国际上为国家争得的战略主动权,意义重大。将自动驾驶的核心标准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这是国策,不容动摇。”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看向李、王二人:
“但是,具体怎么落地,需要一个能凝聚所有力量的方案。今天,就是来听听你们的意见。”
陈部长话音刚落,李宏立刻温和地接过了话头。
“孟总的普罗米修斯计划,是为国争光,是我们所有科技人的骄傲,开源理念更是高瞻远瞩。”
先是一顶高帽送上,孟远心中暗笑,等着他的但是。
果不其然。
“但是,”李宏推了推眼镜,图穷匕见,
“神行计划,关乎国家交通命脉,数据安全是天大的事。普罗米修斯基金会远在瑞士,成员复杂,如何保证我们的核心数据不被开源出去?这是个原则问题。”
“其次,华夏路况,世界闻名,堪称‘地狱模式’。鬼探头、电瓶车乱窜,这不是简单的算法能解决的。”
“我们星河系统,扎根本土八年,跑了几百亿公里的数据,都不敢说完全吃透。神行虽强,可毕竟有一些外来的和尚,水土不服怎么办?”
最后,他微笑着,抛出了精心准备的计划:
“我建议,成立一个由工信部牵头,我们寰宇、跑得快和未来科技共同参与的‘神行计划指导委员会’,先从数据融合、标准探讨开始。技术嘛,要稳步推进,不能一蹴而就。”
好一个指导委员会!
这番话,滴水不漏,直接要把孟远和他的神行,变成一个空有其名的技术供应商,核心主导权被瞬间架空!
不等孟远开口,旁边一直沉默的王建国,将茶杯“咚”的一声,不轻不重地放在了桌上。
“我同意李总的看法。”王建国声音沉闷,带着老一辈企业家的固执,
“我们跑得快汽车,每年要对几百万个家庭的生命负责!我不管什么神行,我就问一句:出了事故,谁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