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东哥!”
“芍药,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心里有事,宋芍药的睡眠质量变得很差,王秋苗和虎子都搬了过来陪她睡,看宋芍药面色苍白,就知又是梦魇了。
“妈,业东哥受伤了,我梦见好多好多的血。”
“都是梦,做不得真。”
王秋苗下床给宋芍药倒了杯温水,水杯还没递到宋芍药手边,大门外突然一阵喧闹,“芍药,你家业东出事了。”
坐在分厂的货车上,王秋苗和虎子不停掉着眼泪,宋芍药撑着一口气不相信周业东会死。
明明上辈子她死了周业东还活得好好的,难道是因为她的重生,一切都发生改变了吗?
第三天的下午,宋芍药三人赶到了首都医院。
病房里周业东上半身裹满了纱布,面部戴着氧气罩,呼出的白气要凑近了才能看到微弱的一点点,王秋苗抱着虎子趴在周业东床边大声嚎哭了起来,“我的儿啊还这么年轻,虎子也还小,你怎么忍心?”
“爸爸,爸爸你醒醒,虎子听话虎子乖,哇啊啊啊。”
“请你们保持安静,医院禁止喧哗。”
“抱歉,麻烦帮我们换间单人病房,谢谢。”
向主治医生仔细询问了周业东的情况,手术很成功,宋芍药紧绷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松了些。
“还有个叫邱贺的军官,你们认识吗?”
“认识,他怎么样了?”
“他的子弹靠近心口,状况有些严重,现在还在重症室里观察。”
“有通知他的家属吗?”
“医院和部队都通知过了,还没有人来。”
交完费用后,宋芍药绕到重症监护室,站在外面看了眼邱贺,情况肉眼可见地是不大好了。
手术的麻药劲儿还没退去,周业东一直没醒,宋芍药花钱请了医院护工帮忙照看,带着王秋苗和虎子去了首都的四合院。
这钱花得值,四合院离首都医院只有两站公交的距离。
“不好意思,这屋子我们暂时不租了,我把租金都退你们,再给你们每家补个二十块钱赔礼。”
四合院的租赁要价高,大多来租的都是短租,有两家不愿意搬走的,宋芍药又多加了些钱,也就利索收拾起了东西。
“妈,这是咱们自己家,你和虎子休息会儿。业东哥要是醒了,我来喊你们。”
来得匆忙,火车上只剩坐票,两天两夜坐下来,王秋苗和虎子一碰到床,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
装修是按宋芍药设计图纸搞的,地砖木板这些也选用了好材料,主屋锁着没有租出去,给王秋苗和虎子住正好。
厨房给了租户共用,里面堆得乱七八糟,宋芍药答应了租户留出一周的时间找房子,王秋苗暂时还用不了厨房,宋芍药想着掏出一沓钱来,“妈,你收着,去外面买来吃。”
又叫来虎子,“虎子,你识字,跟紧了奶奶,奶奶走错了路,你要提醒她。”
安顿好两人,宋芍药回了医院,搭了张床铺守着周业东。
“芍药,业东咋还没醒呢?”
窗外下着大雪,王秋苗和虎子这两天把公交线路摸透了,一天要来返个两三趟才安心。
接过王秋苗的棉衣外套,宋芍药拍了拍黏在上面的雪花说道:“昨天我看他手指动了动,应该是快醒了。”
儿子在医院重伤不醒,王秋苗在家也吃不下去饭,干脆每日带着虎子外面买好了拎来医院和宋芍药一起吃。
“妈妈,吃肉长身体。”
吃不好睡不好的,宋芍药的嘴唇都没了气色,虎子心疼妈妈,给宋芍药碗里夹着肉。
吃完饭,主治医生掰开周业东的双眼照了照,周业东就是这时候醒的。
“松开,我是医生。”
记忆还停留在战场上,医生的胳膊被扭了个弧度,瞳孔扫到宋芍药,周业东的理智逐渐清晰了起来。
“媳妇儿,不哭了,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在外人面前坚强的宋芍药卸下了压在心上的石头,抱着周业东无声落着泪,周业东看着心一阵儿抽疼。
“爸爸,爸爸你吓死虎子了。”
“感谢上天保佑,我儿没事。”
一家人压在周业东身上,周业东伤口裂开强忍着不敢动。
守在重症室的崔副团听说周业东醒了,忙下楼跑了过来,“业东,高利忠牺牲了。”
“多少吃一点。”
理解周业东心里悲痛,可周业东这样滴水未进,她们一家人也难受。
“我想去看看邱贺。”
兄弟们的遗体送回了他们的老家,宋芍药在抚恤金里加了一笔。
“邱贺的心跳是越来越弱了。”
医生说过忌烟酒,崔副团和周业东坐在医院门口吞云吐雾,宋芍药站在窗口装作没看到。
病房里的东西不多,宋芍药和王秋苗收拾完去办了出院手续。
“我去买些白面和肉,咱业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们一家人过个好年散散这霉气。”
花钱请了个打扫的阿姨,把四合院里外清理得很干净,眼瞅着快过年了,王秋苗牵着虎子买了一堆年货回来,“这首都东西可真贵。”
厨房里宋芍药和王秋苗擀面包着饺子,周业东带着虎子贴春联。
又做了些肉丸,宋芍药拿漏勺在油里炸,王秋苗尝了个炸好的,“好吃,真香。”
主屋里架了块木板,一家四口窝在暖和的炕上吃年夜饭。
“算算日子,燕燕应该和王强领证了吧。”
分店的工作没了,周燕燕去分厂报了名,在包装车间当女工,那天周燕燕值夜班,宋芍药和王秋苗也没来得及说一声,但瞧周燕燕把婚纱又拿了出来,两人估计是和好了。
灶里温着饭菜,宋芍药用布头盖住,找了两个保温盒装上,“你走路慢些,撑着伞看着点路。”
“不行,我还是跟你一道。”
拦了辆黄包车,宋芍药陪周业东给崔副团送饭,邱贺的病房门外站着个女孩子趴在窗前抹着泪。
女孩身上的衣服和背影,周业东和宋芍药看了都觉得熟悉,不确定地问了声:“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