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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脚下,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对决正杀得难解难分——孙铭上尉与老鬼子服部直臣的枪锋剑尖,已然迸溅出足以灼穿日暮的火花。
虽说王家峪那边的枪炮声时不时揪着李云龙和楚云飞的心肝儿直颤。
但这两位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指挥官比谁都清楚:分心作战,无异于自掘坟墓。
当下唯有一鼓作气,先把眼前这群军官观摩团啃下来,才有腾出手的余地。
可这服部直臣哪是省油的灯?
他那手“剑道”,既有那个已经嘎掉的师弟高桥盛二的阴狠毒辣,又透着剑道宗师独有的沉稳圆融,说是半步踏进“宗师”门槛都不为过。
一交手,孙铭就结结实实吃了一记暗亏。
原以为这老鬼子跟高桥盛二是一路货色,没成想对方剑势刚猛中暗藏柔劲,白蜡杆长枪连着吃了几下重劈,虎口震得发麻,险些脱手飞出。
此刻孙铭死死盯着圈内的服部,冷汗顺着下颌线直往下淌。
方才几招试探,他心里已然透亮——这老鬼子的武道修为,竟比自己还高出那么一线。
这发现让向来眼高于顶的孙铭惊出一身白毛汗。
如果不是楚云飞因为事出紧急露了根脚,谁能想到,这平日里低调得像块石头的孙铭上尉,竟是“神枪”门下的关门弟子?
虽说年少投军,没在江湖上闯出名头,可他那身功夫半点不含糊,尤其是师门压箱底的六合大枪,硬生生学到了师父七八成火候。
这六合大枪,本就是“神枪”李书文威震武林的绝学,讲究内外六合融会贯通,枪走如龙,招招暗藏玄机,任谁见了都得忌惮三分。
可惜孙铭空有一身六合大枪的真本事,到底是沙场搏杀经验不足。
那套精妙绝伦的枪法在生死相拼的决斗场上,竟连一半威力都使不出来。
这次代表龙国军中武术高手出战,孙铭表面绷得跟块铁板似的,心里头却像揣了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楚云飞把师门根脚一兜底,如今他肩上扛的可不只是一场输赢,晋绥军的面子、龙国武术界的招牌、师门多年的威望,全压在他这副肩膀上。
打赢了,那是三喜临门的大功臣。
要是输了,且不说二百多小鬼子趁机溜之大吉,单说龙国武术界的脸面,就得让他给丢到姥姥家去。
往后回师门,拿什么脸见最敬重的师父?
自 1900年代起,龙国武术界就像根顶梁柱,把列强的挑衅全给顶了回去。
西洋的拳击手、自诩力大无穷的洋力士,还有东洋那些不可一世的武士,哪个不是灰头土脸地败下阵去?
这可是龙国百姓在乱世里为数不多的骄傲。
要是这场龙国和小日子军队的“功夫大比拼”输了,天知道小鬼子会把牛皮吹到天上去。
龙国军民憋了这么久的一口气,怕是要泄得干干净净。
孙铭跟服部直臣,俩人心里都明镜似的——这场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都输不起。
赢了,就是名垂青史的大英雄;输了,那就是万人唾骂的孬种,连师门百年清誉都得跟着遭殃。
“孙铭,沉住气!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慢慢来!”
“你就专心拼杀,其他小鬼子敢露头,我这枪炮可不认人!”
生死关头,楚云飞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眼就瞧出孙铭手脚发僵、放不开。
就等着两人对峙之机,张开嗓子给自家兄弟宽心。
孙铭心里头原本像塞了团乱麻,听了这话,紧绷的神经总算松快了些。
枪尖与服部直臣的刀刃相击,迸出两朵火星子。
他死死盯着老鬼子的身形步法,脑子却还在飞速打转。
方才交手那瞬间,明明像抓住了什么关键,可念头刚冒头,又跟泥鳅似的溜走了。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孙铭突然想起师父李书文的训诫。
老爷子总说他:“能吃苦、肯下功夫,就是少了开窍的那根筋。”
这不,特意把他送进军营,跟着鬼点子多的楚云飞摸爬滚打,盼的就是他能沾沾这份机灵劲儿,哪天武学上能豁然开朗。
服部直臣眼神一凛,他敏锐察觉到孙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适应着这生死相搏的节奏。
再这么耗下去,胜负天平只怕要彻底倾斜。
当机立断,他牙关一咬,身形如林间猿猴般灵巧疾窜而出。
寒光一闪,“雪月花”长刀裹挟着凛冽杀意,随着他的腾挪翻转,朝着孙铭狂风骤雨般连斩七刀!
这正是服部日夜苦修的压箱底绝技——风花雪月斩。
据他师父斋村所言,此招练至化境,可一气呵成斩出九刀之多。
然而斋村一刀流传承数百年,能挥出八刀的已是惊才绝艳之辈。
如今服部在这生死关头施展出七刀,放眼整个流派历史,也足以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铛!铛!铛!铛!铛!铛!”六声金铁交鸣炸响,紧接着“噗嗤”一声裂帛撕裂的脆响。
孙铭闷哼一声,踉跄着连退数步。
暗红的血渍迅速在右胸晕染开来——最后那一刀,他终究还是慢了半拍,避无可避之下,被“雪月花”划破了皮肉。
所幸反应够快,及时侧身闪避,才没受更致命的重伤。
李云龙刚要跨步上前,楚云飞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拦住。
老李扭头一瞧,就见楚云飞双目炯炯,死死盯着场上的孙铭,那眼神亮得跟见了宝贝似的。
李云龙心里头直犯嘀咕,顺着楚云飞的目光再一打量。
好家伙,本以为挂了彩的孙铭该是蔫头耷脑。
哪成想这小子双目喷火,浑身透着股子刚淬了火的精气神,整个人跟换了副模样似的!
“这咋回事?”李云龙正纳着闷,就见一直守得密不透风的孙铭突然动了。
这次他没使六合大枪那些“拦、拿、扎”的老把式,而是将长枪舞得跟铁棍似的,专朝服部直臣的下三路猛扫!
一丈长枪对上三尺武士刀,那可不是长了一星半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