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辰的钢笔尖重重地落在纸上，墨水滴在收购青松疗养院的合同签名栏。
特助的敲门声在此刻响起，送进来一份诊断书和一个小箱子
那包含了唐月被诊断出抑郁症以及服用长达半年记录的抗抑郁药瓶。
他将所有摆上会议桌，对着所有人宣布：“通知各位董事，明天起由我暂代总经理职务。”
这下，唐月的执行权也没有了。
看来这场角逐里谁输谁赢，已经有了胜负。
其他5位股东都悻悻离开，对梁沐辰的眼神里也多出了几分赞赏和尊重。
只有唐月瘫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需要我请你走吗？”
“你以为买通宥齐就赢了？”唐夫人突然笑出眼泪，“当年你妈的主治医师可是我表舅！”
他脸上瞬间染上愠怒，“腾”地一下站起身，却被宥齐挡在面前。
听见他温凉的声音传来：“不急于一时，我们有的是机会。”
夜色将至。
不夜城，即便黑夜，灯光的映衬下，暮色的天，依旧看得见云彩。
檀木茶案上浮着武夷岩茶的松烟香，顾裴司整个人陷在犀皮漆躺椅里，长腿交叠搭着黄花梨脚踏，指尖雪茄灰簌簌落在冰裂纹瓷碟中。
“宥公子这手釜底抽薪玩得妙，“他对着梁沐辰吐烟圈，“倒显得我像个苦力。“
宥齐正用湘妃竹茶针拨弄建盏里的茶沫，闻言轻笑：“顾总昨夜在兰堂赌场赢走三辆幻影的时候，可没喊过苦。“
羊脂玉扳指磕在钧窑杯沿，发出清越的响。
霓虹熔在270度环形落地窗上，顾裴司的指尖沿着香槟杯口划过，整座城市的蓝调夜晚正在他瞳孔里流淌。
对街双子塔的玻璃幕墙上炸开百万颗钻石，十分耀眼，让他不禁想起了桑菀。
摆渡船划开金粉般的水波时，外滩十八号的露台上腾起烟花，碎金落在江面私人游艇的香槟塔里。
他忽然低笑，威士忌杯沿印在玻璃窗上，恰好框住环球金融中心外墙跳动的股价代码。
“别这么小气嘛！你心里真有些过意不去的话，这个人情就向梁沐辰讨去吧！”
宥齐悠哉地看向梁沐辰。
他合上鎏金钢笔，腕表表盘刚刚经过 8点钟。
“青松疗养院地块容积率要改，“他抽走宥齐手边文件，“得拿到精算表。“
“梁沐辰倒是使唤起金主了。“顾裴司掐灭雪茄，琥珀色威士忌在杯中晃出漩涡。
宥齐把玩了会儿衣襟上晃动的翡翠平安扣，漫不经心地张了张口：“桑小姐最近可好？”
顾裴司和梁沐辰同时抬眼望去。
茶室霎时静得能听见钟表游走的滴答声。
“好歹我也和她是早年相识了，也算是老朋友了吧！”
梁沐辰食指关节叩了叩檀木桌面：“什么时候的事儿？”
宥齐慢条斯理解开袖扣，有点不可思议：“她没给你们讲过我们俩小时候很要好吗？”
两人顿时松了口气：他说的是原主。
顾裴司低笑出声：“没提过，只是过客而已，应该把你忘记了。”
“不信，桑桑很早就跟我说过最烦你们这些世家公子......“
“你打算去见她？“梁沐辰突然打断，钢笔尖在会议纪要上戳出个小洞。
宥齐抚掌大笑：“你们好像不太欢迎我啊？”翡翠扳指与和田玉镯相击如鸣佩环，“忘记了，她现在是裴司你的女朋友，对吧？那我可得小心点了。”
顾裴司掰断雪茄，深褐色烟丝纷纷扬扬落在地毯上：“你可以试试。”
梁沐辰霍然起身，意大利手工皮鞋碾过满地烟丝。
宥齐望着他绷直的背影轻笑：“沐辰，你领带夹歪了。”
鎏金座钟恰在此时敲响九下，震得茶案上那枝插在元青花梅瓶里的白山茶，簌簌落了三瓣在顾裴司未喝完的威士忌里。
宥齐刚迈出茶室的门，他就接到了桑菀的电话。
杂志社天台上，桑菀眺望着远处，听着电话里的男声伴着风声灌进耳朵：“香港的珍妮曲奇我带回来了...”
“梁沐辰上热搜了。”她盯着对面大厦LEd屏正在播放的墓园冲突视频，“你帮他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开合声：“你倒是关心他。”
“毕竟他继母的香水...”桑菀犹豫了翻，还是继续说道，“和那晚KtV里张哲用的是同款'午夜魅影'。”
“哦？这么巧？”
“你在他身边，记得跟他说一下。”
他嘴角漾起弧度，语调端的散漫：“我们不聊他了，好不好？”
桑菀迅速挂掉电话。
以她的经验：这男人要开始撒娇了，多说一句都会被纠缠的！
顾裴司回来换拖鞋时腕表磕在大理石岛台的声响惊醒了未关的投影仪，桑菀抱膝蜷在墨绿色丝绒沙发里，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脚边散落着画廊拍卖会的邀请函。
“莞莞，气睡着了？”
他单膝陷进沙发，袖口残留的雪松香漫过来。
“我可没生气。”
桑菀小手自然地滑进他的口袋，摸到鎏金打火机，垂眸摆弄着。
“梁沐辰那边要争夺股份权，我一回来就被他接走了，不是有意不先来找你的。”
他明明知道她不是想听这个。
“张哲还有用，先留个活口。”
桑菀还不说话。
“我这几天没去见任何其他女人。”
她的芊芊素手扳动伙计，火苗在她锁骨投下晃动的阴影：“孟时乐今天送来的勃艮第，我浇了绿萝。“
顾裴司低笑着用领带缠住她手腕，冰凉的铂金袖扣贴上她脉搏：“吃醋了？“
尾音突然卡在喉间，桑菀从茶几下抽出个黑色金属片，上面粘着干涸的香槟渍。
“上次在她那儿喝酒，我礼服袖口里发现的。“她指尖点在微型摄像头镜头上，投影仪蓝光突然照亮她侧脸。
水晶灯忽然大亮，顾裴司瞳孔骤缩。
上面播放着桑菀衣帽间的场景，能看清她在这里做了什么，每天穿了什么，而且收音效果不错。
连某天早上，她与谢依然讲的八卦都一字不落地录入了。
他伸手去碰她发梢，却被偏头躲开：“我若是知情，”他轻轻捏住她后颈，让她直视着自己，温热的唇擦过她耳垂，“没有理由不拆所有摄像头。“
桑菀突然将摄像头按进他掌心，金属边缘割出红痕，主动起身离开了他的怀抱：“别忘了，你们可能马上就要订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