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晚，夜色阑珊。
裴府，青竹院。
铜镜里映出人影绰绰，容颜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镜中人。
眉目晴朗，面如冠玉，他淡淡含笑，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
要说裴京渡，容颜对他印象最深的地方当属那双眼睛。
明明平日里尽含笑，可就如同外界人对他的评价，一旦和他对视，就感觉自己仿佛被毒蛇盯上了似的。
容颜感触颇深，记得她和他第一次见面，彼此针锋相对，只为了争个你死我活。
裴京渡笑得温文尔雅，可她能感觉到他眼中的睥睨和流淌的杀意，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
而如今，她再看向他时，只能看到桃花眼深处流泻的幽幽星光。
他目光温柔，薄唇微扬，往日常常溺于眼底的算计和阴狠消失得无影无踪。
“偷看我？”裴京渡走近她。
“如何？”容颜透过铜镜与他对视，“要收钱吗？”
“对别人当然是要的。”裴京渡微微俯身，呼吸在她耳廓旋绕，“对你也是要的。”
容颜：“……”她还以为他是要说对她免费之类的话，谁知道这家伙是真不按常理出牌。
容颜转头，没好气瞥他一眼。
两张脸同时出现在铜镜中，裴京渡看着镜中的人。
容颜微微冷脸，瞪着他，她的眉眼本就偏向冷然，不笑时眉尾微扬，唇畔染上冷诮的弧度，唇色红得妖异，看向他的眼神都透着张扬的攻击性，美得锋利异常。
裴京渡缓缓笑了。
从他的视角看过去，两张脸一冷一柔，冷艳和温雅的气质糅合在一起，竟是说不出的相得益彰。
他喜欢这样的相配。
容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微微一愣，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绽开笑颜。
当即潋滟生华，一室葳光，再不复先前的冰冷。
裴京渡低头看她，容颜昂着头，睨向他，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这样也是相配的。
他进一步俯身，缓缓贴近她的脸。
容颜感觉到他要干什么，没有躲开，而是维持着昂起头的姿势。
双唇相贴，裴京渡无声在心底喟叹一声，时隔那么久，她终于再一次回到他身边。
他吻得很轻柔，轻轻地吮着她的唇，缠吻摩挲。
容颜轻笑了一声：“这就是你要收的钱吗？”
她可还没忘记，他说看他的脸要收钱那一茬呢。
裴京渡眼间浮起笑意，“不止。”
他要收受的费用哪里只有如此浅薄，当然得更丰厚一些才行。
说完他浑身气势一变，方才那种温淡的暖意瞬间散去，容颜惊呼一声，他竟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放在梳妆台面上。
容颜眼睛微微瞪圆，还没来得及说话，裴京渡的脸猛然放大。
他紧紧扶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箍紧腰身，灼热的吻落在她唇间的缝隙。
不复先前的温柔缓慢，他亲得又凶又急，带着极强的侵略气息，却在入侵时受到了阻碍。
裴京渡眉心轻拧，看清她眼中的挑衅之后，轻声闷笑起来，连带着容颜都能感受到和他紧贴的胸腔传来轻微的震颤。
两人的上身紧密贴合，裴京渡健硕的胸膛被微微挤压着，感受着容颜急促的心跳。
“不让我进去？”
容颜勾起唇角，红唇明媚如烈焰，笑得张扬：“你求我啊。”
“求你。”裴京渡轻声闷笑。
“真是没有骨气啊，裴指挥使。”容颜缓缓摇头，语气戏谑。
裴京渡语调微扬，“在流烟大人的美色面前，骨气有什么用处吗？”
“这样啊。”容颜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我当初用错了计啊，如若一开始便用美人计，那如今这裴府，早就苔衣遍地了吧。”
“那可不行。”裴京渡挑着眉，“我只中一个人的美人计。”
“是我？”容颜胸有成竹。
他却摇头：“不是。”
“你——”容颜两眼一睁。
裴京渡却看准时机，趁着她张嘴间隙，低头含住，用力地探寻着每一个角落，贪婪索取她的温度。
他笑着与她对视，从她睁圆的眼中就能看出，她一定在骂他。
还是轻敌了呀流烟大人，他从始至终，不也只中过一个人的美人计吗？
不论是身为流烟的她，还是作为容颜的她，他终归是逃不开的。
裴京渡缓缓抬手抚过她的眼，容颜用眼神骂了他一顿，也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裴京渡的手扶在她的后腰，渐渐不止于满足现状，于是缓缓上移。
他的唇也越来越炽热，开始落在她的下巴，脖颈，锁骨。
衣襟缓缓敞开，凌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容颜微微喘着气，微微低下头，下巴就能蹭到他的头。
裴京渡伏在她怀中，偶尔抬头看她一眼，浓重的欲色和迷离的水眸相接，一时间竟分不清谁更狼狈。
浑浊的铜镜面映出美人颤抖的蝴蝶骨，腰肢纤纤，她正紧闭双眼，睫间隐含旖旎的水色。
夜间风渐紧，吹断了情人呢喃的话语，渐渐变得破碎不堪。
“裴京渡，你呃，其实、我……”
裴京渡堵住了她的嘴，截断了话语：“闭嘴！说了新婚夜就是新婚夜！”
容颜扫过他绯红的耳根，白皙的脸也尽显靡丽，低头浅笑：“好哦！”
反正难受的又不是她。
裴京渡敛着眉，“我出去一趟，待会再回来。”
容颜捻过他薄红的眼尾：“没事，不回来也没关系。”
裴京渡嗤了一声，“那恐怕没法如你所愿了。”
“你这么想我？”容颜挑着眉笑道。
哪知他听见这话，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像有什么化开了一般，认真说道：“我很想你。”
容颜怔了一瞬，低头在他唇上虔诚一吻：“那你早点回来。”
裴京渡愣了愣，笑了，他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出去了。
容颜一边和系统说话，一边等他，时间过得倒也不算太慢。
裴京渡回来时正撞见她两眼无神地看着上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困了吗？”
容颜这才发现他，“还好。”
裴京渡：“这些天睡得好吗？”
当然好了，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睡嘛嘛好。
只是接触到裴京渡复杂的眼神后，容颜沉默了。
她突然想起曾经说，不靠着他的手臂，自己睡不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