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欢的手指停在门把手上，能感觉到金属传导而来的细微震动——那是门外人呼吸时身体前倾带来的压力变化。
\"放在门口就行。\"他故意提高音量，同时快速在手机上输入一串代码。
监控画面立即切换到走廊实时影像：穿制服的\"服务员\"确实放下了餐盘，但右手食指正以特定节奏轻叩餐盘盖子。
三长两短，停顿，再一长一短——这是国安内部使用的莫尔斯应急码，意思是\"危险，勿出声\"。
吴欢拔出配枪，无声地退到客厅死角。手机屏幕自动跳出一条加密信息：【别开灯，窗外有无人机。d】
几乎同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电机嗡鸣。
吴欢贴着墙壁挪到窗边，用匕首挑开一丝窗帘缝隙——三架微型无人机正悬停在雨幕中，机腹的红外镜头缓缓转动。
\"服务员\"的声音突然从门缝传来：\"书记，您点的清蒸鲈鱼要凉了。\"
这是约定的暗号。吴欢立即回应：\"换份红烧的吧。\"
门锁发出\"咔哒\"轻响。年轻人闪身进屋的瞬间，吴欢的枪口已经抵住他的太阳穴。
\"杜明派我来的。\"年轻人举起双手，袖口滑出一枚刻着鹈鹕衔枝徽记的U盘，\"'海龙号'的声呐日志，密码是您父亲牺牲那天的潮汐数据。\"
凌晨2:17，海军招待所地下停车场
雨水在防空洞改造的临时指挥中心顶部汇聚成细流，滴落在军用地图上。杜明正用激光笔圈出\"海龙号\"的航线图。
\"过去三个月，它每次停靠后，当地海底光缆都会出现异常流量波动。
\"激光点停在渤海湾某处，\"这里有个未登记的海底中继站，使用的加密方式和当年'织女星'一致。\"
吴欢插入U盘，屏幕上立即跳出数百Gb的声呐数据。当输入1998年3月18日的潮汐参数后，杂乱的数据流突然重组为清晰的声谱图，叠加着某种生物脑电波特征。
\"他们在收集鲸类生物电信号？\"技术员小陈惊呼。
\"不。\"杜明调出另一组数据，\"这是人类大脑在深度催眠时的特征波形，来自船上的'志愿者实验'。\"
投影幕布突然切换画面：程蔚在某个密闭舱室内，对着镜头举起一张脑部ct片。她的声音经过变声处理，但语气中的紧迫感穿透而出：\"吴书记，他们在重建'松风'的神经控制模块，项目代号'鲸歌'。周临只是前台傀儡，真正的'鹈鹕'是......\"
画面戛然而止，最后定格在ct片角落的医生签名——汪明哲。
凌晨4:30，滨海港7号泊位
暴雨转为浓雾。吴欢穿着港口工作服，跟随杜明的人混上\"海龙号\"。船上的哨兵正在交接班，没人注意到两个\"维修工\"钻进了底舱通道。
吴欢掏出从招待所服务员那里得到的指纹膜——程蔚在传递U盘时，故意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指纹。
舱门滑开的瞬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二十平米的空间里摆满脑电监测设备，中央手术台上固定着一具盖白布的尸体。吴欢掀开白布，呼吸骤然停滞——死者竟是的林岳！
他的颅骨被打开，大脑皮层贴满电极，后颈处有个新鲜的翡翠色纹身：t-22。
\"这是神经逆向工程。\"杜明检查着设备，\"他们在提取特定记忆......\"
舱壁突然传来金属撕裂声。
吴欢转身时，整面墙被某种巨力扯开——出现在裂口处的不是预想中的武装人员，而是一具三米高的载人潜水装甲。
装甲的观察窗后，周临的脸在蓝光中扭曲变形：\"吴书记，您父亲没教过您吗？有些真相......\"
液压驱动的机械臂突然砸来，吴欢翻滚躲闪时，潜水装甲的扬声器里传出程蔚变调的声音：\"快走！他在用林岳的记忆做神经密钥！\"
潜水装甲的机械臂砸在声呐舱的合金地板上，火花四溅。吴欢侧滚避开，碎裂的金属碎片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杜明！\"他大喊，但回应他的只有通讯器里刺耳的电流杂音——某种高频声波干扰了所有无线信号。
周临的声音从装甲的扬声器里传出，带着金属质感：\"吴书记，您父亲当年要是像您这么谨慎，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早。\"
机械臂再次横扫而来，吴欢抓起手术台上的手术刀，在千钧一发之际刺入装甲肘部的液压管线。淡黄色液压油喷涌而出，机械臂的动作顿时迟缓了几分。
借着这个空档，吴欢扑向控制台，快速紧急终止代码。屏幕闪烁几下，弹出一行红色警告：【神经密钥验证失败】。
\"没用的。\"周临冷笑，\"林岳的记忆只是第一道锁，要终止'鲸歌'，您得献上自己的大脑皮层样本。\"
舱壁另一侧突然传来爆炸声，程蔚手持切割枪冲了进来。她的白大褂上满是血迹，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脱臼。
\"吴书记！\"她大喊，\"汪明哲叛变了！他根本不是我们的人！\"
周临的装甲突然转向，胸口的装甲板滑开，露出一个微型发射器。吴欢瞳孔骤缩——那是改良版的声波共振器，虽然体积缩小了，但发射口周围空气已经因为高频震动而扭曲。
\"再见了，书记。\"周临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愉悦。
就在发射器即将启动的瞬间，整个船体突然剧烈倾斜。舱外传来刺耳的金属撕裂声，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
\"是深水炸弹！\"杜明的声音终于从通讯器里传来，\"海军巡逻艇发现了异常声呐信号！\"
吴欢趁机扑向程蔚，两人滚到一台重型设备后面。程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神经接口装置，颤抖着按在自己太阳穴上。
\"没时间解释了，\"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用我的脑波模式...能骗过第一层验证...\"
周临的装甲在船体倾斜中失去平衡，重重撞在舱壁上。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机械足底弹出固定钉，牢牢抓住地面。
发射器再次对准了吴欢和程蔚的方向。
\"杜明！我们需要撤离路线！\"吴欢对着通讯器大喊。
\"底舱！\"杜明回应，\"有逃生潜艇！但你们只有九十秒！船要沉了！\"
吴欢拉起程蔚，向舱门冲去。周临的装甲因为体积太大，无法及时转向。但发射器已经充能完毕，高频声波如无形利刃般切过空气——
程蔚突然挣脱吴欢的手，转身扑向控制台。
\"记住...\"她的声音淹没在声波共振的轰鸣中，\"7.83...赫兹...\"
她的身体在声波中剧烈抽搐，但手指却死死按在控制台的紧急按钮上。整个声呐舱的灯光瞬间变成血红色，安全系统启动，防爆门轰然落下，将周临的装甲封在了里面。
吴欢最后看到的，是程蔚回头时嘴角的微笑，和口型说的三个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