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清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看上去英气逼人。他的身材也很好，全身上下看不到一丝赘肉。
这种人，显然不是长期在酒桌中穿梭的。
吴欢自己没有当过兵，但很欣赏当兵的人。
他满意地点点头，笑道：“郑清，我对你没其他要求，有一点你要做到，在我需要的时候，你要保持通讯畅通，随叫随到。”
“保证完成任务。”
也许是受到吴欢的重视，郑清精气神十足。吴欢把郑清送到门口，史文走了进来。
“报告书记，区政府办打电话过来，要求你亲自去一趟汪县长办公室。”
“几点？”
“下午五点。”
“明白了。”
史文递来几份文件，全都是县各个职能部门下发的，涉及到文教体卫、民政、建设等方方面面。
吴欢分门别类在上面签了“已阅”“传阅班子成员”等字样，便把这些文件还给了史文，由党政办去处理。
家俱厂火灾事故以后，石楼镇是以党政办的名义在第一时间上报信息给县政府办了。但作为镇党委书记，吴欢还没有亲自给汪县长打电话。
汪泉指名要见吴欢，让吴欢有些忐忑不安。
毫无疑问，这是在叫自己去挨骂！
下午五点，吴欢准时赶到汪泉办公室。李玉东看见吴欢出现，满脸堆笑。
他这态度，似乎比上次好很多！
上次吴欢来汪泉的办公室坐了半天冷板凳，李玉东对吴欢的态度是不冷不热，连一杯茶都没有给他喝。
这一次，他亲自替吴欢引路。
吴欢暗叹，官场上的笑脸，真的不能当真。
李玉东敲了三下门，便听到里面传来汪泉的声音：
“进来。”
汪泉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满脸威严的样子。他的身材高大，又比较肥胖，估计体重在一百八十斤以上。
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在看一堆文件，就当吴欢是个小透明。
这种尴尬，不比坐冷板凳好多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汪泉看完文件，长吁一口浊气，才淡淡地说道：“吴欢，你坐吧。站着干嘛？”
这态度虽然有些不冷不热，还是让吴欢觉得意外。
吴欢已经做好了挨骂、甚至受处分的心理准备。汪泉这态势，貌似比以前还要好。
“你去石楼镇工作，算是到了大镇。这是县委县政府对你工作能力的肯定，你可不要辜负了组织的期望。”
“石楼镇发生了火灾，还死了人，秦明亲自打电话向我汇报了。你怎么只叫人报了一个书面材料？短短一百多字的信息，能说明多少问题呢？”
“难道我这个县长，不值得你打电话吗？”
汪泉的声音很平和，听上去有些轻言细语，像是拉家常。但他的话句句在理，吴欢还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这个秦明真是越来越精了！
吴欢不方便问秦明是在何时打电话给汪泉的，只好硬着头皮承认，自己的工作没做好，汇报得不及时。
“对不起，我还是太年轻了，考虑问题不周。火灾让我一夜没睡，第二天忙着开班子会。”
吴欢解释道。
汪泉说道：“我想问一下火灾处理的结果。”
吴欢：“派出所的意见是家具厂电线短路从而导致火灾。镇里的处理结果是要求家俱厂老板给两名死者每人赔偿三十万。”
“这就对了嘛。群众的利益无小事。既然烧死了人，就得赔钱。这些企业老板只顾着赚钱，从来不考虑员工的生命财产安全。这显然是不对的嘛。”
“你们镇里能把事情处理好，就会为我这个当县长的减少很多压力。所以，我总是强调一点，各个镇街要各负其责，不要把矛盾上交。石楼镇的经济状况好，你只要把控好全局，不要出大事，我就放心了。”
“谢谢县长指点。”
吴欢的心总算安稳了一些。他原以为汪泉一定会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这情形让吴欢有些看不明白。像汪泉这样的官场老油条，这么轻松就放过自己了？
“吴欢，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要以为非黑即白，而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这需要我们用智慧去判断。秦明是我提拔上来的镇长，他也有缺点，但他也有优点啊。他总是能把我的指示执行到位。你们两个人要和睦相处，不要搞争权夺利的事情。书记和镇长争来争去，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都得不到好处。组织上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不团结的班子，一般都不会得到提拔重用。”
汪泉说的都是大实话。书记、镇长有矛盾。组织部往往会不分青红皂白，各打五十大板。
吴欢不知道，秦明有没有把自己的手机关机的事情告诉汪泉。
凭吴欢的猜测，秦明应该不会这么老实。
“汪县长，我有一项工作想推进，希望能得到您的支持。”
吴欢直言道。
汪泉的眼睛一亮，笑眯眯地问道：“什么事？”
吴欢便把自己遇到的事情一股脑全都端了出来。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县长愿意和他交流。
发生火灾这么大的事情，两个分管领导手机关机。镇招待费用庞大，财务支出混乱、工作纪律涣散等等。
一系列问题，听得汪泉直傻眼。
这些事情，都是他这个县长所不知道的。
尤其是汪泉了解到秦明的情况，神情有些愕然。因为秦明打电话的时间，是火灾发生的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在吴欢召开班子会之前，并非火灾发生的第一时间。
当时，汪泉还没有往细里想。吴欢把问题摆出来了害得他的后背脊微微发凉。
好在死的人不多。要是发生重大安全事故，他这个县长也会背黑锅。
“吴书记，你是党委第一责任人。政府是归党委领导的。秦明如果不听指挥，你就告诉我。”
“有汪县长这句话，我的工作就好做多了。谢谢汪县长支持。”
吴欢在汪泉的办公室待了半个多小时。到了下班时间，他想请汪泉吃饭，被汪泉婉拒了。他还有其他接待任务。
吴欢走出县政府大楼，已经到下班时间。忙碌了一天的公务人员，要么回家吃饭，要么去参加各类饭局。
正在他不知何去何从时，身后突然传来肖光明的声音：“吴书记，你这是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