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陈进换好官服,刚踏入太医院,秦淮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他脸上带着兴奋,凑到陈进跟前。
“陈太医,陈太医!”
他压低了声音,眼睛亮晶晶的。
“您听说了吗?”
“昨晚后半夜,巡夜的侍卫在鬼医阁发现了陈院判和陈大小姐!”
“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都晕过去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抹快意。
“而且、而且据说他们身下,有不少黄色的污秽物……”
“侍卫费了好大劲才把他们弄出来。”
“今儿个,他们俩都没来当值!”
“估计是觉得太丢人,没脸见人了吧!”
陈进静静地听着,眼底掠过一抹冷意。
活该。
自作自受罢了。
那剂量的巴豆,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这下,总算能清净一段时间了。
秦淮并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说。
“以前我在太医院,可没少受他们父女俩的气!”
“仗着自己是院判,就颐指气使,陈大小姐也是,眼睛长在头顶上!”
“现在好了,恶有恶报!真是大快人心!”
他抬起头,看向陈进的眼神炙热,充满了崇拜。
“陈太医!”
“以后、以后我就跟着您干了!”
“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我想当您的小弟!”
陈进闻言,微微挑眉。
小弟?
他可没有收小弟,当大哥的心思。
麻烦。
他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我不需要什么小弟。”
这话一出,秦淮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里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他的肩膀垮了下来,脑袋也耷拉着。
被拒绝了……
陈太医果然还是嫌弃他位卑言轻,帮不上什么忙吗?
他心里一阵失落,鼻子发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陈进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莫名一软。
昨天的事,确实多亏了这少年。
若不是他机警,及时发现陈馨儿的异样。
恐怕昨夜被侍卫抬出来的,就是他陈进了。
这份情,他记下了。
他放缓了语气,声音温和了些。
“不过……”
“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难处,或是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来找我。”
秦淮闻言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心里狂喜。
陈太医没有完全拒绝他!
他还愿意帮自己!
太好了!
虽然没有正式收他当小弟,但这已经足够了!
这说明陈太医心里是有他的!
只要他日后好好表现,尽心尽力,一定能让陈太医看到他的价值!
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彻底俘获陈太医的“芳心”,让陈太医离不开他!
想到这里,秦淮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
陈进看着他傻乐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脑子里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无奈地抬手,敲了敲秦淮的额头。
“回神了。”
“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有这功夫,不如多看看医书,好好钻研医术。”
“争取早日考上御医,才是正经事。”
“若是在医学上有什么不懂的,倒也可以来问我。”
秦淮摸了摸额头,嘿嘿傻笑两声。
他点了点头,眼神十分认真。
“嗯!陈太医放心!”
“我一定好好学!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陈进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朝着自己的值房走去。
秦淮跟在他身后,像得到了糖吃的孩子,满心欢喜。
太医院的其他太医们,远远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了昨日鬼医阁发生的事。
虽然具体细节不甚清楚,但陈英哲父女狼狈的样子,却是不少人亲眼所见。
再联想到陈进昨日被发配去了鬼医阁,今日却安然无恙,反倒是陈英哲父女倒了霉。
众人心中不由得对这位新来的陈太医,多了些忌惮。
这个年轻人,手段不简单。
连陈院判都敢直接硬刚,还让他吃了这么大一个亏。
看来,以后还是离他远点,不要招惹。
一时间,太医们看向陈进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陈进对此毫不在意。
他本就不屑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敬而远之,正好落得清静。
与此同时,陈府。
陈馨儿躺在卧房的软榻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双目无神地盯着屋顶。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今天跑了多少趟净房了。
整个人都快要拉虚脱了。
昨日在鬼医阁被陈进那小畜生唬住,吃了什么七日散。
结果呢?
不过是掺了巴豆的药丸!
害得她拉了一天一夜!
想到昨晚被巡夜侍卫发现时那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有那些污秽之物……
陈馨儿就恨得牙根痒痒。
那些侍卫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她堂堂陈府嫡女,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这让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都怪那个该死的庶子!
她一定要让陈进付出代价!
生不如死!
陈府另一侧的卧房内。
陈英哲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同样腹泻不止,浑身乏力。
此刻正靠坐在床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冷静下来后,他也想明白了。
那所谓的七日散,根本就是巴豆粉做的!
至于那前朝太医的鬼魂……
哼,十有八九也是陈进搞的鬼!
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吓唬他!
让他当众出丑,还吓得……失禁!
他陈英哲在太医院经营多年,位居院判,何曾如此丢人现眼过!
这张老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好一个陈进!
真是小看他了!
没想到他的心机如此深沉,手段如此狠辣!
这个孽障,竟敢如此对他这个亲生父亲!
简直是大逆不道!
这笔账,他记下了!
他定要让陈进加倍奉还!
要让他知道,得罪他陈英哲,是什么下场!
陈进自然不知道陈家父女俩此刻正在心中如何诅咒他,盘算着如何报复。
这几日,他在太医院的日子倒是清净了不少。
没了陈英哲父女的刻意刁难和那些太医的冷眼旁观。
秦淮倒是越发殷勤了。
每日都跟在他身后,陈太医长,陈太医短。
端茶倒水,整理医案,跑前跑后,俨然一副忠心小跟班的模样。
陈进对此,倒也没再明确拒绝。
多个帮手,总归是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