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收拾药箱的手微微一顿。
他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上朝?我又不是朝廷命官,陛下宣我去做什么?”
刘公公见他神色,赶忙解释道:“来传口谕的小公公说。”
“是陈家父女在早朝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带着几个太医院的老太医,检举你为公主殿下医治的手段不当,所开药方更是有硕多问题。”
“恐会对公主千金之躯造成损伤。”
“因此,陛下宣你上朝,与他们当面对峙。”
陈进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呵,陈家父女。
还真是贼心不死!
昨日在隋玲轩门口吃了瘪,今日便直接上朝告御状。
这是打算彻底撕破脸皮,置他于死地了。
以为联合太医院那些庸医,就能颠倒黑白么?
真是愚不可及!
榻上的固阳公主听到这话,清丽的小脸上顿时布满了担忧。
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声音里带着明显焦虑:
“陈进……”
“陈家在太医院经营多年,陈英哲更是院判。”
“他们这次必定是有备而来。”
“要不然,你还是等额娘来了,与你一同进宫?总归不算势单力薄。”
陈进看着她焦急担忧的模样,心中微暖。
但随即,他又轻叹一声,温柔笑着摇了摇头,“这点小场面,还无需娘娘出面。”
看向门外,他目光随即变得冷冽:
“既然他们两个要找死,那我只好满足他们了!”
说完,陈进拎着药箱就要离开。
直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又转身看向固阳公主,脸上再度扬起一抹温和,“如今公主病情刚有所缓和,还是不要忧虑过多的好。”
“应当静心休养,才能让病情愈发快速地好起来。”
固阳公主微微颔首。
“知道啦。”
陈进笑了笑,踏出房间。
在关闭房门的那一刻,他脸上仅存的温柔瞬间消失,遽然变得冰冷。
刘公公跟在身旁,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陈大夫,那便随我入朝面见陛下吧。”
陈进点点头。
他跟在刘公公身后,入宫几日以来第一次离开隋玲轩。
两人走在皇宫高墙甬道内。
,朱红色巍峨宫墙隔绝内外。
脚下的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仿佛没有尽头。
他们穿梭过一条又一条小道,路过一个又一个拐角。
四周静谧,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宫道上回响。
最终,两人停在了一座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宫殿门口。
上书牌匾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金銮殿!
大周王朝权力中枢的象征。
正当陈进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的时候,殿门口两排侍卫逐层高喊。
“宣!”
“陈进!”
“进殿——”
层层叠叠的声音,带着皇权的威严,在外不断回响。
刘公公侧身让开位置,对着陈进郑重颔首。
陈进亦朝他点头示意,略整衣冠,深吸口气,迈步走进这座充斥着大周智慧的宫殿。
刚一进殿,陈进便见殿内一切都显得庄严肃穆。
两侧分列而立,身着各色官服的文武百官齐刷刷将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那些目光复杂难明。
有毫不掩饰的讥讽与轻蔑,大多来自太医院一系,或是与陈家交好的官员。
也有带着几分欣赏与好奇的打量。
更有不少人,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突然搅动了宫廷风云的年轻人。
而在那高高的龙椅宝座之上,身着明黄龙袍的大周皇帝,面无表情,眼神深邃,令人完全看不透他此刻的喜怒哀乐。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陈进缓缓靠近。
陈进目不斜视,穿过百官,来到大殿中央。
他学着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模样,朝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作揖。
动作不算标准,却也透着一股镇定。
“草民陈进,见过陛下。”
声音高昂,不卑不亢,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龙椅上的皇帝大手微抬:
“平身。”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进依言站直身体,单手负于身后。
这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打量高坐龙椅的皇帝,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与谄媚。
对于站在不远处,正用怨毒目光紧盯着他的陈家父女,以及那几个明显与他们沆瀣一气的太医,他则完全视若无睹。
仿佛他们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
这般姿态,让陈英哲和陈馨儿更是气得脸色发青,暗自咬牙。
区区寄生在陈家十八年的窝囊废,怎敢如此无视他们!
皇帝的目光在殿内缓缓扫过,略过满朝文武,最终落在陈英哲和陈馨儿身上,沉声说道:
“朕已将陈进宣来。”
“你们既要状告,说他给固阳公主治疗的药方和手段都有问题。”
“可有证据?”
皇帝话音刚落,陈馨儿便立刻上前一步,朝着龙椅深深作揖。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宫装,更衬得她楚楚可怜,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陛下。”
“陈进首日为固阳公主施针时,这几位老太医就在公主床边,全程目睹施针手段。”
她侧身,指向身后那几位低眉顺眼的太医,“针法毫无讲究不说,更是粗暴不已。”
“事后诸位御医忧虑公主千金之躯,回府翻阅古籍医典不下百本,却未从其中发现丝毫与陈进针法相似的技法。”
陈馨儿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殿中那个依旧淡然的身影,怒声质问:“敢问陈进,这针法你是从何而学?”
“又如何敢将从未面世,甚至无从记载的针法,用在公主千金之躯上?”
“你这与谋财害命,又有何区别!”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指控意味在大殿中回荡,仿若真心为公主着想一般。
陈馨儿刚说完,陈英哲完全不给陈进辩解的机会,紧跟着便从人群中走出。
朝皇上恭敬作揖后,他又将阴狠目光瞪向陈进,心中冷笑不已。
区区一个废物,竟敢忤逆陈家,还妄图抢夺本该属于陈家的荣光?
做梦!
“陛下。”
陈英哲抬起头,脸上满是痛心疾首的表情:“陈进所开药方,被娘娘身边刘公公送入太医院,每日观其煎熬。”
“微臣见此药竟那般神奇,能医公主重病之躯,也抱着学习之心,前去观望探究几次。”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般微微颤抖着手指向陈进,“结果微臣发现,这不懂药理的逆子,竟胡乱开方!那些所谓的药材,不过是些粗鄙不堪之物!”
“如何能用在公主千金之躯上?”
“又如何能给公主服用那般肮脏恶心的东西!”
陈英哲往前走了两步,几乎要站到陈进面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陈进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