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书眼眸一瞬间阴鸷了下来:“你说什么?”
黎昭昭咳嗽了几声,挑了挑眉,状似不经意地捂住了嘴巴。
“殿下该不会是还不知道吧?我的母后是太后娘娘,殿下以后若是想攀关系可莫要叫错了辈分。”
傅玉书心中惊骇,脑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郡主府中呆久了的原因愈发的昏沉还有疼痛了起来,他甚至还在怀疑是不是真的被传染上了天花。
“不可能,父皇怎么可能同意认你为妹妹?”
“可不可能不是殿下说了算的,殿下若是不相信,大可去向陛下求证,我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来欺骗殿下。”
黎昭昭摊了摊手,眉眼间那股子嚣张欠揍的劲儿无端地勾起傅玉书心底一抹邪火。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压制中心底的躁动。
的确,黎昭昭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不然就是欺君之罪,他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有接受黎昭昭突然就变成了他的姑母的事实。
而且对于荣德帝来讲,做皇妹总比做女儿要更容易操作得多。
不说别的他对荣德帝的了解还是非常的透彻的。
“不知殿下还有没有别的事?要是没有,就请离开吧,我府内空气实在不算太好,万一传染上了殿下就是我的不是了。”
黎昭昭说完这句话又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苍白的面容上涌现出一抹潮红。
傅玉书心中警铃大作,顿时觉得面前的空气不干净了。
他只能皱着眉头,一旁的知骅更是夸张,都要把面纱捂穿了。
“陆公子何在?为何本王没有见到他?”
傅玉书环视了四周一眼,突然就醒悟过来。
方才因为黎昭昭的打岔差一点就忘记了最初的目的,果然陆砚是不在府中的,不然黎昭昭也不会这样费尽心思的帮着他遮掩。
“阿砚他没日没夜地照顾我,也累了,正休息,殿下既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不必打扰他了。”
黎昭昭抿了抿唇,神色间略有无奈。
那种目光就像是看待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一样。
一句阿砚,傅玉书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那种钝痛感是从前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明明是在普通不过的两个字,在黎昭昭的口中吐出来却分外的不中听。
“本王就是有要紧的事情同他商量,郡主还是将他叫出来吧?免得别人觉得陆公子好像不在府中呢?”
傅玉书讥讽一笑,眉毛扬了扬,像是抓住了黎昭昭的命脉。
他从来都喜欢看着猎物走入网中苦苦挣扎的样子,黎昭昭更是他最喜欢的那个,既然得不到,那就让她跪地求饶。
黎昭昭悟了,只怕是傅玉书猜到了陆砚不在府中,所以特意过来试探。
“既如此,那我便派人去叫。”
她垂下眼帘,声线平淡,答应得非常爽快。
就好像真的陆砚是因为照顾他才难掩身上的疲惫,而被迫出来见人,带着些许的不悦。
傅玉书抱着手臂,嗤笑了一声。
就装吧。
他算是看透了,黎昭昭这女人是最会掩饰自己的情绪的那一个,她只想让别人看到她想表露出来的情绪。
比如说现在,心底其实已经慌透了吧?
他得意扬扬地瞥了一眼黎昭昭。
“不必派人去请了,我听说宁王殿下来探望我的夫人,还说我夫人是他的表妹,心想到底是不是下人们谣传了?我记得殿下似乎脸皮子没有这般的厚实。”
熟悉的声音在黎昭昭的背后响起,她几乎是一瞬间就放松了紧绷的后背。
这一松懈不要紧,药物带来的脱力感,她双腿一软,就要栽倒在地上。
陆砚骨节分明的手适时的稳稳扶住了她,轻柔地让她倚靠在他的肩膀上,也不管她的容貌是否有损,又或者是会不会传染到他的身上。
傅玉书冷眼瞧着,他做这个动作十分的自然,就像是做了千百回一样。
陆砚的眼窝处散着鸦青色,像是许久都没有睡好的样子,一切同黎昭昭说得分毫不差。
他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多言,带着知骅转身离开了郡主府。
“你回来的可真及时,再晚一步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傅玉书。”
黎昭昭虚弱地笑了笑。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都怪我,路上耽搁了很久才让你出此下策。”
陆砚狐狸眼中掠过一道自责。
他虽然不懂药理,但他知道,黎昭昭要是想要骗过那些存心来试探的人,必会真的让自己的生病。
而且不论用哪种方式都会损伤自己的身体。
“也不全是为了你,最近因为拓跋朗从狱中出逃的事情,朝廷上风云变幻,很多人都想拿我做挡箭牌,我不如在这个时候称病,倒是可以跳出纷争之外,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黎昭昭勾着唇,自豪地笑了笑。
“更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用的药已经是对身体影响最小的了,若柠还从陛下那边拿回来了很多珍稀的药材,很快就能帮着我补回来。”
陆砚没有作声,一把抱起她,大跨步地走入了厢房中。
朝颜,月禾等人非常识相地下去了。
他就静静地坐在黎昭昭的床榻前,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令她有些莫名的拘束。
“你怎么了?”
“阿昭,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上京的风云。”
陆砚眼神坚定,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黎昭昭嘴角抖了抖,若无其事地笑了一声:“也没什么。”
反正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去面对这些,即便是没有陆砚,她也要一个人走下去。
更何况是陆砚让她的这条路走得更完美更灿烂,她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
“先太子我已经找到他并且与之联系上了。”
“那你可是把他带入了京中?后面有什么打算?”
黎昭昭瞪圆了眼睛,饶是她想到了此次陆砚出去必定是遇上了一些棘手的事情,也万万没有料到陆砚居然找到了先太子的所在之地。
“没有,暂且放在了城郊我购置的一座宅子中,先太子他……忘记了我,忘记了皇后娘娘还有他的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