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黎昭昭诉说的罪状越来越多,荣德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朝堂之上,气氛沉重。
有人欢喜,有人有仇,更多的是对黎昭昭胆子如此之大的瞠目结舌。
很少有人会在第一日就这样大干特干。
简单点来说,就是黎昭昭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当上了大祭司就能够肃清朝堂。
“这些证据可都有认证?”
荣德帝沉声道。
“都有,微臣那里还有官宦人家的女子愿意作证,陛下若是想要知道,微臣不日便可带来。”
黎昭昭跪在地上,不卑不亢,神色恭谨。
傅玉书脑海中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暗道糟糕,要是真让黎昭昭把认证带到了,那就坏了。
“明日下朝的时候,朕要见见那个官宦人家的女子。”
“是……陛下……”
黄衍生慌了,傅玉书更是慌了。
他的棋局还没有布好,不能这样就被荣德帝发现了,那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他跟在荣德帝身边,深知荣德帝的性格,其他的荣德帝都可以容忍,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事,就是搞了事,也不能让他发现。
更何况他搞的这些事可都不是小事。
组建关系网事小,拔出萝卜带出泥事大,万一再察觉到了那件事,以荣德帝对那个人态度,还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黄衍生,你要的证据有了,不知你作何解释?”
“陛下,微臣是被冤枉的,谁知道她手中的证据是不是伪造的?说不定就是她还有陆玄鹤控制了花城那边的人陪着她一同作伪证。”
黄衍生大呼冤枉,胡须一颤一颤地,字字泣血,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
“玄鹤是朕派过去的,他身侧跟着的人都是朕的人,你的意思是朕的人也不可信?”
黄衍生嗫嚅了一瞬,傻眼了。
他知道陆砚暗中去了花城去治理水患,还是主动请缨,保不齐就是带领自己的私兵过去的,谁能想到荣德帝还派人一起去了?
那岂不是意味着花城那边的动作荣德帝都看在了眼中?
他低垂着头,后背霎时间溢出了冷汗。
头脑飞快地转动着,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都没有找到,最后只能装傻充愣。
“陛下,臣实在是冤枉啊,臣是户部尚书,只负责拨款,造河堤都是工部那边负责的,跟我们户部一点都没有关系,他们拿着陛下的圣旨,臣不敢不批……”
不得不说这个理由勉强说得过去,黄衍生是个人才。
“呵,你这说法,还是朕的错了?”
荣德帝冷笑了一声,这些个老臣都是些老油子,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种。
他花了上十年都没有肃清朝堂上这些蛀虫,真是可恨。
“臣不敢……”
“朕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滚回户部,去找到底是谁贪墨了花城的银子,要是找不到,朕拿你是问!”
荣德帝抄起书案上面的一本奏折,扔了下去。
奏折上面描述着花城百姓的凄惨,还有陆砚中毒一事,朱批触目惊心,引得黄衍生心肝脾肺都颤抖了起来。
他哆哆嗦嗦地叩首:“微臣领旨。”
“今日先退朝,巾帼将军留下,大祭司……也留下。”
荣德帝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略显疲惫。
有多久他的朝堂上面没有这样混乱过了?
之前都是陆砚在帮他处理这些琐碎的事情,那孩子心思机敏,做事手腕雷厉风行,且刚正不阿。
正是因为太刚正不阿了,他才担心有些陈年旧事会被翻出来。
他知道陆砚一直执着的是什么。
御书房。
“巾帼将军,你今日便会回到边疆,朕想问你,若你领兵,对上夷族人的兵马,胜算几何?”
“九成!只要有充足的兵力,臣便可带着边疆的将士将夷族人赶出我们大齐的土地,陛下就是想要夷族的领地,也并非没有可能。”
王芝兰眉眼间英气勃发,带着引以为傲的自豪。
“微臣还有微臣的父亲,大哥,常年都在边疆打仗,可以说是对夷族人非常的了解,夷族人不过是善骑射,而微臣和父亲已经研究出了应对之策。”
荣德帝凝神,半晌之后:“安阳,你觉得如何?上天是否对朕有所预警?”
“回禀陛下,此战可大捷。”
“当真?你可莫要欺骗朕。”
荣德帝眼睛一亮,即便是他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在面对着黎昭昭的吉言,他依旧是能够感觉到心情激荡。
试问哪个皇帝不想要开拓版图,名垂青史?
“当真!臣女愿以性命担保。”
在黎昭昭的印象之中,边疆的战争的确是告捷,打了胜仗的正是李同殊。
想来那一次就是王芝兰上的战场,所以她对王芝兰的能力非常的信任。
王芝兰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一眼黎昭昭。
似乎是没有想到黎昭昭肯为她说话,并且立下了这么严重的誓言。
肩膀上的担子比想象中的更重了。
“好,那朕就相信你这个大祭司一次,希望你不会让朕失望。”
荣德帝心情愉悦了很多,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书房。
一旁的邓流之暗自称奇。
安阳郡主果真有她的独到之处,他自小服侍荣德帝,能够让荣德帝这样露出真切笑容的人可不多。
“巾帼将军,除了边疆李同殊的大军之外,朕还予你三万兵马作为后援,务必将夷族人从大齐的土地上逐出去,届时,朕会同他们的国君谈判上供事宜。”
国库虚空,若是能够加上夷人的进献,说不定能够改善一些。
“你们两个都退下。”
王芝兰同黎昭昭一起离开了御书房,二人再次相见,没了郡主府中的推心置腹。
当然,两人算不上是朋友。
“大祭司……”
王芝兰沉默了一瞬:“谢谢你。”
这一声谢谢包含了千言万语,其中的意味只有他们二人能够体会。
黎昭昭笑了笑:“没关系,举手之劳罢了。”
她知道王芝兰说的是什么意思,也没多言。
她也知道王芝兰的另外一个儿子李尘光,没有养歪,她在为她的儿子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