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德贵妃殿中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邓流之带着一众男宾走了过来,他上前仔细地辨认了一番,声音尖厉眉头紧蹙。
小奴才身形颤抖了一下,神情间闪过一抹不自然。
“好啊,德贵妃宫中的奴才到景仁宫当值?你们可真是把朕耍得团团转。”
荣德帝显然是怒极。
“来人……去吧德贵妃叫过来,朕倒是想要看看德贵妃的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奴才在地上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作声。
他知道无论今日的结果如何,他已经是难逃死刑了。
傅玉书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逐渐沉入了谷底,偏荣德帝在这里,他的脸上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自己的父皇他再了解不过了,那种敏锐的直觉几乎刻到了骨子里。
荣德帝生气之余也在大量女宾还有男宾的表情,当然重点观察的是男宾那边。
宁王,成王,的脸上并无任何的表情,只有在静王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哀伤。
静王是德贵妃的孩子,平时和德贵妃一样不理窗外事,在众多的皇子之中更是不显眼,这一份悲伤到底是什么意思?
“陛下万安,不知陛下召臣妾过来是有什么事?”
德贵妃身着素白的衣裙,一张脸上不施粉黛,非常的清淡,不似宫中妃嫔,倒像是在为什么人守丧一样。
黎昭昭愕然了一瞬,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目光怜悯地看了一眼奴才。
“你瞧瞧你宫中的人做的好事,来景仁宫装作当值,偷偷放火,还好及时发现,不然以这些枯叶的量,这些大火只怕是要烧到宁妃的宫中了!”
荣德帝想想就一阵后怕,宁妃那般的爱美,要是容颜有损,只怕是会难过好些时日。
德贵妃面容平淡,就像是没有听见荣德帝的质问一样。
“陛下,这个奴才的确是臣妾派过来的,但是他是来替臣妾看一眼景仁宫,祭奠一番先皇后,陛下也知道,臣妾同先皇后是至交好友。”
荣德帝怒气一滞,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德贵妃和先皇后的关系的确非常的好,好到先皇后在去世之前都在惦念她。
而自从先皇后去世之后,德贵妃一直都是这样的装扮,不曾妆点自己,也不曾承宠,这一点足可见德贵妃对先皇后的心思。
思及这里,荣德帝的脸色缓了缓。
他曾经在后宫宣布不许祭奠先皇后,德贵妃派人偷偷过来祭奠,奴才不承认也可以理解。
傅玉书眼神一颤,头更低了,神色更为的平淡。
这时候谁都不能说话,谁说话就是枪打出头鸟,不要命了。
“贵妃娘娘,你就是祭奠先皇后也不能在宫中烧纸,这可是大忌。”
成王不怕死的开了口。
他想登上皇位,虽然静王不争不抢,可谁知道背地里会怎么样,与其给自己留下一个劲敌,倒不如直接将静王背后资历最大的人搞下去。
譬如说德贵妃,要知道德贵妃在荣德帝的心中始终有一个很深的分量。
傅玉书差一点就笑出了声,紧绷的心也变得松快了起来。
有人想要送死,他不拦着,不愧是他的好弟弟。
荣德帝幽深的目光放在了成王的身上,成王高傲地扬着头颅,对德贵妃没有丝毫的尊敬,眼神中满是野心,还有想要把德贵妃拉下水的意思。
整个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在诬陷德贵妃似的。
“烧纸?老三,你怎么知道德贵妃是在烧纸?”
成王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既是走了水,德贵妃又是在祭奠先皇后,那必然是烧了纸的。”
说完脸上还隐约带着些许的洋洋自得,仿佛像是在等待着夸赞一样。
殊不知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很多人的脸色都变了。
有人看到了角落里面堆满的落叶,偏偏站在成王的角度是什么都看不见的,所以才有了成王后面离谱的猜测。
黎昭昭弯了弯嘴角,差一点就破功。
要说以成王的智商能够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八成是傅玉书放了水,不然只有他一枝独秀,早就要被荣德帝猜忌上了,哪里还有这些父慈子孝的场景。
黎昭昭腹诽完接着看戏,主角还没到场,就先吃点配菜。
“混账东西,这里全都是枯叶,哪里来的冥纸,你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这是把朕的脸都丢尽了!”
荣德帝突然暴怒,声音之中压抑着怒火全都迸发出来,所有人全都跪了下去。
若是在御书房也就罢了,毕竟里面只有他们父子二人。
偏偏这时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是荣德帝的儿子,自己的儿子如此蠢笨如猪,荣德帝不盛怒才怪。
“父皇……儿子,儿子也不知道那里面是枯叶,不是冥纸啊!”
成王欲哭无泪。
成王也觉得自己非常的委屈。
黎昭昭却是觉得他蠢出生天,真不知道荣德帝是怎样教育出这样的儿子的,还有李同殊,要是没有死,见到成王这幅模样,会不会气到吐血,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不知?你不知不会闭上你的臭嘴吗?非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厉害,朕的脸面全没了!”
荣德帝很少有在众人面前这么失控的时候。
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可以掩饰住自己情绪的帝王,就连方才的盛怒也是假装出来的,毕竟先皇后的宫殿被毁,他的痴情人设要立住。
可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还是被自己的儿子气得胸口发闷,差一点就背过气去。
成王只跪在地上,悔不当初,委屈得眼眶都红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看来成王这是真的伤心了,就是不知道伤心的到底是什么,毕竟成王的脑回路实在是太清奇。
“流之,传旨下去,成王禁足在成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来,滚出宫去,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荣德帝闭了闭眼睛,他很想割掉成王的黄带子,但不行,宁王身强力壮,若是一家独大,难免不会起别的心思。
即便是自己的儿子,荣德帝也免不得怀疑两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