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梧全身打着细颤,他知道夏南枝死了,而且夏南枝还是南荣琛的亲生女儿,南荣琛今天一叫他过来,他就知道自己要完了。
南荣琛最恨背叛者。
而他就是那个可恶的背叛者。
不仅如此,还因为他的背叛害死了夏南枝。
他这次做错的事就如同商落说的,是不可原谅的。
不仅别人无法原谅他,他也无法原谅他自己。
谢青梧深深低着头,他接受南荣琛一切惩罚,“家主,您什么都不必说,我接受惩罚。”
“惩罚你,我的女儿就能回来吗?”
谢青梧将头压得更低了些,心颤得厉害。
“我再问你一遍,谁逼你这么做的?是商揽月?”
“不是夫人,来找我的是那个叫许若晴的女人,她带了人绑架了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在她手上,我只能按照她说的做……”
“砰。”谢青梧还没将话说完,脸就重重挨了一拳,他的身体摔了出去,南荣琛这一拳重得要命。
商落还没反应,谢青梧已经满嘴是血的趴在了地上,“姑父!您……”
“商小姐!不必替我求情。”谢青梧跪回原本的位置,低着头,任由南荣琛发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南荣琛双手用力攥紧到发抖。
“因为我不敢,我怕他们对我的家人不利。”
南荣琛一把拽起谢青梧的衣领,“你就这样不信任我?觉得我无法救你的家人?”
“我……不敢赌,先生,抱歉……”
“所以你就敢为许若晴做杀人的事情?为了一句不敢,害死了夏南枝!”南荣琛气到全身发抖,他那么信任谢青梧,最终他却成了刺向夏南枝最锋利的刀。
谢青梧不做任何辩解,“先生,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可以我愿意替夏小姐去死。”
“那你去死啊!”南荣琛怒吼,抬起拳头要落在谢青梧身上。
商落上前拦住南荣琛的拳头,“姑父,他最后有在拼命救夏小姐,他知道错了,他也是无可奈何啊,您饶了他吧。”
南荣琛用力的握紧拳头,拳头就悬在谢青梧的脸上,谢青梧不躲不避。
“姑父,谢青梧也是夏小姐最后一刻用命救出来的人,在她心里是有把谢青梧当做救命恩人的,您要打死夏小姐用命救出来的人吗?”
南荣琛耳边嗡嗡作响,夏南枝的性子随了司婉予,太善良,别人对她好一分,她还别人十分,所以哪怕遭到谢青梧的背叛,最后夏南枝依旧选择救他。
南荣琛死死咬着牙,内心早就在歇斯底里的咆哮,他不希望夏南枝那么善良,她哪怕自私点,那天也逃出来了,也就不会被烧成那副面目全非的样子。
商落咬了咬牙,看着南荣琛,有些话在肚子里不吐不快,“姑父,我知道有些话我没立场说,可我还是要说,谢青梧背叛有错,您就真的没错吗?当年您爱上那位司小姐,怎么连她有您的孩子都不知道?您就是这么爱她的吗?就是您对司小姐的不负责导致的这一切,夏小姐的死,您也有责任。”
商落不明情况,可说出来的话句句捅进南荣琛的心窝。
是啊,一切错的源头在他,他为什么连司婉予有孩子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夏南枝的存在?他有什么资格去责怪谢青梧,谢青梧还研制出了解药,而他呢,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做,他才是那个最大的废物,他有什么资格怪谢青梧。
最该死的人还是他自己。
南荣琛缓缓的放下拳头,一双充血的眸子里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灵魂,宛如行尸走肉,看着让人打从心底深处恐惧。
“滚!”
“滚!!”
“滚!!!”他怒吼咆哮,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谢青梧跪着没有动,商落连忙扶着他,示意他先离开。
商落留了下来,看着南荣琛,一股气让她想要将话讲完。
“姑父,我刚刚说了,就再说一句,其实夏小姐才是您最应该救的人,并不是因为她也是您的女儿,而是因为她惜命,您知道婉婉的毒为什么会扩散得那么快吗?是因为自从她来到这里,就没有停止过作死,她不肯接受治疗,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加速毒素扩散,还我行我素,她的行为更像是希望毒发,减短谢青梧研制解药的时间,逼着您立刻拿出解药救她,这样的人,我是个医生都懒得管她。
而夏小姐中毒以来,不抱怨不放弃,她比任何人都更想要活下去,我听到过她和陆先生的对话,他们有三个孩子在等他们回家,可惜,他们的孩子永远等不到他们的母亲了。”
商落说完,泪已湿,转身离开。
南荣琛满脸麻木的摔在地上,他大哭大笑起来,他该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他发现他现在连去死都弥补不了任何罪孽。
“家主,您这是怎么了?”
“回家!”
南荣琛声音沙哑。
“什么?”
“回家!”他喃喃,“我该死,死前也该处理完一切。”
婉予,枝枝等着我!
……
南荣家。
南荣琛一回来,南荣念婉立刻迎了出来,跟往常一样,南荣念婉挽上南荣琛的胳膊,亲昵地喊着,“爸,你终于回来了,身体还难受吗?”
南荣琛沉默地走进客厅,商揽月眼睛转了转,紧跟着站了起来,踌躇了一下,走上前。
南荣琛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商揽月心虚的眼神闪躲,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来叫他,“阿琛,你回来了……”
南荣琛没有理会她,径直往前走,商揽月咬了咬唇,跟在一旁,“在医院待了两天刚回来先上楼休息吧,我晚点让人把午餐送到房间来。”
商揽月像是无事发生般跟南荣琛说话,南荣琛却没理她,紧绷着一张脸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商揽月见状,给了南荣念婉两个眼神,南荣念婉高兴地对南荣琛说,“爸,你看我毒解了,面色是不是好多了?我今天感觉哪哪都舒服了。”
南荣琛突然停下上楼的步伐,回头看着她,声音冷得仿佛裹上了冰雪,“你是舒服了,你怎么会不舒服呢?给别人下毒,自己还能得救,你自然是舒服的,可为什么枝枝要死?”
南荣念婉唇瓣颤了颤,“爸,您这话什么意思?您是觉得我不该得救吗?”
南荣琛的眼神跟刀片般,寸寸锋利,“你为什么要研制出那么恶毒的毒药?为什么要给夏南枝下毒?为什么在医院不接受治疗?想死的人是你,为什么死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