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模仿。” 赵启明的声音发颤,“它吸收了规则之花的能量特征,现在能解析我们的物理规则了。”
人形轮廓抬起手臂,隔离舱的能量屏障瞬间布满裂纹。就在这时,医疗舱里的张小雅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瞳孔里没有焦点,只有蓝绿色的光在流转,规则之花从凝胶中浮起,在她掌心重新展开 —— 这次花瓣上的焦痕里,渗出了银色的细线,像晶体的触须。
“别碰它!” 张小雅的声音带着回声,像是两个声部在同时说话,“它在寻找‘锚点’—— 需要生物意识作为连接现实的坐标。医疗官的身体不够强,所以它在等更强的意识体。”
人形轮廓转向医疗舱的方向,“脸” 的位置泛起涟漪。会议室里的终端突然集体失控,屏幕上的数据流变成了一行行扭曲的文字 —— 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由数学符号和物理公式组成的句子:
【熵增不可逆 秩序需载体 规则之花 = 完美锚点】
“它想要张工。” 周博阳突然拔出腰间的特制手枪,枪管旋转着弹出三个能量环,“陈星宇,给我接入隔离舱的自毁程序!林志远,带张工去‘零号掩体’—— 那里有先驱者留下的规则屏障,能隔绝任何规则扰动。”
“不行!” 张小雅从医疗舱里坐起来,营养凝胶顺着她的发丝滴落,“规则之花在和它共振。如果强行切断,我的意识会被一起拉进它的规则场。” 她抬手按住眉心,规则之花的光芒突然剧烈闪烁,“但我能‘看见’它的核心 —— 不是晶体本身,是藏在晶体里的‘坐标’。就像…… 就像有人在宇宙里刻了个地址,而它是快递员。”
人形轮廓突然加速冲向医疗舱,隔离舱的舱门在接触的瞬间化为粒子。林志远扑过去想挡在前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推开,重重撞在墙上。就在这时,张小雅掌心的规则之花突然爆发出强光,那些银色触须从焦痕里射出,像箭一样扎向人形轮廓。
接触的瞬间,整个会议室的时间仿佛变慢了。银色触须刺入人形轮廓的刹那,后者像被投入沸水的冰雕般融化,露出里面漂浮的污染晶体。而规则之花的触须正在沿着晶体表面攀爬,留下蓝绿色的轨迹,像在给金属镀上釉彩。张小雅的身体剧烈颤抖,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砸出小小的水花 —— 那些水花没有散开,而是保持着坠落的形状,仿佛被冻结在时间里。
“她在反向解析坐标!” 苏珊娜博士盯着终端上突然清晰的数据流,“规则之花在改写晶体里的空间参数!”
晶体开始发出刺耳的尖啸,表面的蓝绿色轨迹越来越密,最终形成一个完整的星图 —— 不是人类已知的任何星域,而是由无数个黑洞和类星体组成的网络,每个节点都标注着复杂的公式。当最后一个节点被点亮时,晶体突然迸裂成无数碎片,却没有四散飞溅,而是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重新聚成一个微型的深空之门模型,悬浮在张小雅面前。
“坐标…… 清除了。” 张小雅瘫倒在医疗舱里,规则之花彻底黯淡下去,像一片干枯的叶子,“但它留下了这个 —— 这不是门,是…… 警告。”
微型深空之门突然投射出一段影像。不是星空巨口,而是无数艘菱形的飞船,正从宇宙的各个角落向太阳系集结。它们的船身覆盖着和污染晶体一样的银线,在黑暗中像一群发光的蜈蚣。影像的最后,出现了一行人类可以理解的文字:
【第一梯队 72 小时后抵达】
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周博阳走到悬浮的微型门面前,指尖悬在半空,却不敢触碰。“72 小时。” 他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够我们启动‘熔炉计划’了。”
“熔炉计划”—— 烛火计划的终极预案。屏幕上突然展开地球的立体模型,南北极和赤道的位置亮起红光,那是先驱者时代留下的三个巨型粒子对撞机。“先驱者不是修补匠。” 赵启明突然明白了什么,调出对撞机的设计图,“他们早就预料到今天 —— 这三个对撞机可以制造局部的高熵场,相当于给地球裹上一层‘混乱防护罩’。‘祂’不是追求绝对秩序吗?那我们就用最混乱的能量场把地球藏起来。”
林志远扶着张小雅走出医疗舱,她的脚步还很虚浮,但指尖能感受到空气中残留的晶体碎片。“那些飞船……” 她望着微型门里的影像,“它们的引擎用的是反物质湮灭,但能量约束方式和我们的不一样 —— 更高效,也更…… 脆弱。”
陈星宇立刻调出飞船的影像分析:“你是说它们有弱点?”
“不是弱点,是规则冲突。” 张小雅的指尖在空气中画了个圈,一个蓝绿色的能量环随之浮现,“它们能在绝对秩序场里航行,但遇到高熵环境就会失控。就像在冰面上行驶的船,一旦进入湍流就会解体。”
周博阳突然笑了,那是今天第一次有温度的表情。他拍了拍林志远的肩膀:“带张工去休息,三个小时后我要她的完整分析报告。赵院士,立刻启动对撞机预热程序。苏珊娜,给所有战斗人员注射规则适应剂 —— 我们要让这群‘秩序使者’看看,混乱也是一种力量。”
当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时,只有陈星宇还留在原地。他盯着那个微型深空之门,突然发现模型边缘有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像是被人用指甲刻上去的:【先驱者余孽 坐标已标记】他猛地抬头,看向悬浮的模型。原本静止的飞船影像突然变了,其中一艘菱形飞船的侧面,隐约能看到一个破损的标志 —— 那是先驱者文明的徽章,像一朵被折断的花。陈星宇的手指悬在终端上,最终没有按下通讯键。他看着模型里缓缓转动的飞船,突然想起医疗官说过的话 —— 先驱者是怯懦的修补匠。或许不是怯懦,是他们早就知道,对抗 “祂” 的战争,从来都不只是人类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