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凡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你和你父亲之间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动手打你,在他心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可以做到毫无心理压力,然而,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倒在你面前,你能坐视不管吗?”
还没等顾明涛来得及回应,徐凡便迅速地摇了摇头,紧接着说道:“不,你绝对做不到!”
顾明涛的眼神开始有些躲闪,他似乎对徐凡的这番话感到有些心虚。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用一种中气不足的语气反问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我做不到呢?”
徐凡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深意。他接着说道:“因为你内心深处其实是一个善良的人,你自己都过不了自己内心那道关卡,尽管你对父亲年少时对你的殴打心怀怨恨,但当他年老体弱时,你并没有选择报复。相反,你选择了挥霍家财,这看似荒唐的行为,实际上只是你一种自我安慰的方式。”
徐凡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可能在想,如果有一天你的父亲突然倒下,你不是不想救他,而是没有足够的金钱去救治。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麻痹自己,让自己的内心接受这个事实。这种自我安慰的方式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却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你内心的痛苦和矛盾”
顾明涛听完徐凡对自己的分析后,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没有丝毫的流动。
突然,顾明涛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驱使着,从床上猛地跳了起来,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那声音如同野兽一般,充满了愤怒和攻击性。
“滚尼玛的逼,滚!”顾明涛的吼声震耳欲聋,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他一边大声呵斥着徐凡,一边动手开始推搡着他。徐凡显然没有预料到顾明涛会如此激烈的反应,他被推得连连后退,险些摔倒在地。
而在楼下听到动静的小林,心中一惊,他连忙快步跑上楼来。当他看到被推出门的徐凡时,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挡在了徐凡的身前。小林的双手迅速抬起,放置在胸前,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以防顾明涛继续对徐凡动手。
然而,顾明涛并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阴沉着脸,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徐凡。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不寒而栗。
最后,顾明涛深深地看了一眼徐凡,然后“嘭”的一声,将那扇木门重重地关上。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整个楼层都能听到。紧接着,里面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在用什么东西顶住了房门。
看着关上的房门,小林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将双手放下,随后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徐凡问道“徐总,咱别招惹他了,先走吧!”
徐凡静静地站在那里,单手托着下巴,目光凝视着那扇已经关上的木门,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他就这样默默地盯着,一言不发,整个世界似乎都只剩下了他和那扇门。
过了好一会儿,徐凡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回应着内心的某种决定。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迈出脚步,一马当先地走下楼去。
当他刚刚踏出大门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石凳上抽烟的柳大平。柳大平显然也注意到了徐凡的出现,他立刻站起身来,迎上前去,脸上流露出关切的神情。
“小凡,要是劝不了就算了,你已经尽力了!”柳大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安慰,他轻轻拍了拍徐凡的肩膀,似乎想要给他一些力量和支持。
徐凡赶忙扶着柳大平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柳叔,从我刚刚和顾明涛的交谈来看,这个人或许还有救,其内心也非常善良!”
柳大平十分诧异的看着徐凡说道“小凡,你可别逞强!刚刚我在外面可都听见了!你想帮帮他,我这个老头子也能理解!可他要是不识抬举,咱也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啊!不能委屈了你啊”
徐凡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地说道:“柳叔,其实顾明涛之所以不肯回头,主要是因为他内心的恐惧和自卑,还有就是之前孤注一掷跟他父亲斗气的时候,把事情做的太绝了,一点退路都没给自己留,即便是他后悔了,他也要咬着牙,硬挺着!”
徐凡说着拍了拍柳大平宽厚的大手继续说道“柳叔,您想想看,顾明涛从十四五岁就出去打工,独自一个人奋斗了一二十年,车子买了嘛,房子也买了,票子也有,他没有跟他父亲斗气之前,在大家眼中不能说是成功人士,最起码的也是个有志青年嘛!”
柳大平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前几年说顾明涛这个娃儿在省城自己买了房子,随时看到都是车车开起,看到认识的人都是叔叔,阿姨的,很乖的一个娃儿,好几个媒婆都去他家给他说媒!但是他老汉洪勇,分钱不想出不说还想赚点,又不招出去,你的是个男娃儿喇嘛,是娶媳妇,不是姑娘喇嘛!所以很多媒婆去了他屋头一次基本上都不得去第二次!”
徐凡十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谁摊上这样的父亲,都是一种悲哀和不幸,顾明涛正是因为父亲这些年对自己的压迫,压榨,感到恼火,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不过了,将自己努力了十几二十年的成就全部挥霍了,一点退路都没留,即便是他现在后悔了,他十几二十年的努力也回不来了,面对所有人的指责,也只能自己默默承受着,即便是晚上想起曾经的风光,有了悔意,也只能咬牙硬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