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帮如今一切安好，现任黑王是星塔的烈枭大人。”肖风神色平静，语调波澜不惊地说道。
“等一下，你身上似乎有伤？”吕良微微眯起双眼，眼眸流转间，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细节。
刚才肖风落座时，左手扶着的右臂轻微一颤。
从这个小小的举动，他瞬间断定，肖风的左臂有伤。
肖风察觉到吕良的目光，眼神微微一动，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没什么，不过是新黑王上位后的杀鸡儆猴罢了。”
不过相对于若无其事，吕良看到更多的是肖风挣扎无果后的无力和被迫妥协。
他一想到想到肖风手臂的伤，想到自己办公室内奇怪的味道，不禁握紧了拳头。
“星塔那群家伙宁愿让一个昏君来治理，都不愿意让我来吗？就因为我不是他们的人，可能威胁到他们的统治？”
“真是一群混蛋。”
吕良猛地一拍桌子，桌面震颤，上面的茶杯都跟着晃了几晃。
“等我安稳几日，努力修炼，突破b级的瓶颈，到时候一定要找上星塔复仇！”
“嗯。”肖风点了点头说道，但是眼中却没有闪过什么希望。
似乎不过短短几日，就被星塔的打压彻底弯了脊梁。
“对了，晚意和小豆丁怎么样了？她是在哪家医院？我刚才去她家都没有找到她。”吕良问道。
“林小姐她跟孙老前辈生活在了一起，毕竟现在只有孙老有足够的实力能保护她。”肖风迟疑地说道。
“嗯，那晚意呢？”吕良莫名有些心慌。
“夫人…夫人…她…”肖风表情复杂，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她怎么了？”吕良的心中一紧，语气却又加重了几分。
“黑王，夫人她已经死了。”肖风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
但是吕良却僵在了那里，他强挤笑容说道：“哈哈，肖风，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次。”
“哈哈，今天可不是愚人节。”
“星塔那时候答应我会放你们一条生路的，那你们肯定都会没事。”
肖风看着眼前的吕良，犹豫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了他。
吕良的指尖在肖风递来的照片上停滞了足足十秒。
相纸边缘卷着细微的毛边，那是被反复摩挲的痕迹。
林晚意的脸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唇角凝固的血迹像朵枯萎的梅花，她修长的手指却布满泥垢，鲜血从指尖流出。
“夫人她看到你死了，不停地挖开你身上的泥土，然后被苟三贯穿心脏而死，心脏还被他夺走了。”肖风看着眼前痴傻的男人说道。
“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轻得诡异，尾音却像绷到极致的琴弦。
肖风喉结滚动，看见吕良耳后青筋突突跳动，他右眼那种惯来冷静的黄金瞳，此刻却有些充血。
“林小姐……被苟三贯穿胸口，心脏被他……”
肖风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吕良突然抬手按住自己耳朵，指节用力到泛白，仿佛在抗拒某种足以将他撕碎的声波。
“啊啊啊啊，我不想听！！！”
瞬间，办公桌上的和田玉摆件突然炸裂，碎玉片划破肖风的脸颊，墙上的壁画也在这一刻四分五裂了起来。
吕良的目光看向了垃圾桶里的那盆仙人掌，仙人掌已死去，盆里的土也早就干裂成块。
那记忆突然闪回：
林晚意曾小心翼翼给仙人掌浇水，说
“这东西耐旱，像我们”。
“我们也会一直走下去的。”
……
此刻他却觉得胸腔里有什么正在皲裂，发出细密的、蜘蛛爬过般的声响。
“她……疼吗？”
他听见自己问，可那沙哑的声音却又像从别人喉咙里挤出来的。
肖风欲言又止，目光落在照片上林晚意膝盖的擦伤和手指的血痕——那些伤口显然是趴在吕良坟前挖掘留下的。
这时，吕良突然伸手抓住肖风手腕。
黑影魔狼从他的脚下的影子钻了出来，猩红的兽瞳，狼爪抠进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说啊！她最后有没有喊我名字？”
肖风被捏得骨头作响，却看见吕良猩红的左眼溢出一滴血泪，在时间停滞中缓缓坠落，像颗正在凝固的琥珀。
记忆如同潮水般倒灌：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少女死前不断挖掘着坟墓的样子。
她企图从泥沙中找出他的尸体。
即便苟三的手贯穿了她的胸口，她依旧没有停下来，直到最后摸到了吕良的手指，她的身体才重重的倒下……
她的嘴角挂着血沫却在笑，喉间挤出的气音太轻。
轻到他听不清，但他明白，一定是在喊他的名字。
……
吕良身后的黑影魔狼瞬间消散，血泪砸在了那张照片纸上。
他发出一声闷哼，仿佛胸口被人莫名捅了一刀，踉跄着后退撞倒了办公椅。
桌子上成排的文件砸在他头上，他却感觉不到疼，只是盯着照片上林晚意指尖的泥垢。
那是他曾亲吻过的指尖，曾为他系过领带、擦过嘴角饭粒的指尖。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星塔不是说我死后就不伤害其他人了吗？”
他跪坐在地，抓起桌上的香薰瓶砸向墙壁。
橙花香味混着玻璃碎屑炸开，浓郁的香薰味扑鼻而来，却始终盖不住记忆里的栀子花香。
那股让他流连忘返，让他梦里一直眷恋的味道。
此刻的他却觉得这味道刺得鼻腔发痛，像有人拿碎玻璃在刮他的神经。
夜幕深沉，星塔的霓虹在黑夜中晕成模糊的光斑。
吕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脸——左眼黑瞳已被猩红的血芒彻底吞噬，右眼金瞳里跳动着鬼火般的幽光。
他摸向胸口，那里还留着贤者冰刺穿过的疤痕，有苟三夺去他心脏后空洞洞的痕迹。
但这一切的疼痛，似乎都比不上得知林晚意死后心的撕裂感。
“晚意最怕黑……”
他对着玻璃喃喃道，颤抖的指尖缓缓按上镜面，“你埋在土里的时候，是不是很黑很冷？”
玻璃突然出现蛛网状裂纹，随他掌心蔓延的黑雾结成冰花。
肖风在旁惊恐地看见，吕良后颈冒出根根黑发，发梢却泛着狼毛的银灰，指甲正在变成漆黑的利爪。
咔嚓。
封印许久的瓶颈在这一刻突破了。
b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