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满气得说不出话来。
看看只有十岁的小妹，苏小满又问。
“那小妹呢？怎么不去学校？”
大妹小声说：“我奶说了，弟弟变成了妹妹，都是小妹的错，所以她也不能去上学了。”
小妹听到了，立马眼眶通红。
“小满姐，是因为我，妈妈才生不出小弟弟的吗？”
苏小满心疼极了，她一把抱住两个妹妹。
“不是你们的错，生男生女那是你们爸爸没本事，怪不得你们和大姑。”
大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小满又问：“你们爸爸妈妈也让你们不去学校吗？他们怎么说的？”
大妹抬起头，“小满姐，妈妈是想让我们去学校的，可是她没有钱，也说不过奶奶。
爸爸也没有反对，昨晚我还听见他们吵架了，我不去学校，不是妈妈不让。”
苏小满不经意的说：“刚刚我看见大姑胳膊上有伤，该不会是姑父打的吧？”
大妹慌张的抬头，“不是爸爸打的，不是。”
苏小满眼睛一眯，“那是谁打的？”
两个孩子都不说话了。
苏小满捏了捏手指，“我们村里呀，有个隔壁村嫁过来的媳妇，就是那个苏大全家，你们知道吧？
苏大全总打媳妇，那小媳妇也不敢回娘家告状，结果被打死了。
然后，那小媳妇的孩子就有了后娘，每天吃的是馊饭，天不亮就要起来，干不完的家务活，现在可惨了。”
小妹突然哭出来，“小满姐，我不要妈妈被打死，我不要后娘。”
大妹也是一脸惊恐，妈妈怎么会被打死呢？不会的。
苏小满怒气冲冲的问：“还不快告诉我？到底是谁打的？”
大妹这才说出实情。
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奶奶柳来娣又说起家里没钱，不让两个孙女上学。
苏建宁自然是一顿反对，多说了两句，两人就吵起来。
柳来娣从学费说到了孙女，又说到了没有儿子要绝户。
说着说着，柳来娣就拿着棍子要打苏建宁。
大妹想上去保护妈妈，被柳来娣打了好几下。
苏建宁一看女儿挨打了，她拼着胳膊挨了两下，抢过了棍子。
争抢的时候，柳来娣差点摔跤。
于是，柳来娣拉着儿子一顿输出，什么儿媳妇打婆婆了，女儿都是赔钱货，以后老了没人依靠…
钱伟成就急了，冲上去打了苏建宁一巴掌。
下午，苏建宁就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路上，苏建宁不想老母亲担忧，于是嘱咐两个女儿不许透露，这次就回来看看，等下吃了饭就走。
苏小满听完，满脸气愤，大姑真傻，挨了打也不知道回娘家告状。
要知道家暴只有0次和无数次，必须得反抗才行。
苏小满又拉起大妹的衣服，看她身上的伤，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大妹，你疼不疼？姐姐房里有药，咱们去上点药。”
大妹摇头，“小满姐，妈妈已经帮我上药了，现在已经不疼了。”
奶奶和大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奶奶脸色铁青，大姑却像犯了错的孩子。
苏小满扶着奶奶坐下，“奶奶，这事儿必须告诉大伯和幺爸，明天咱们就去钱上村，给大姑讨回公道。”
苏建宁低着头，听到这话赶紧拒绝。
“小满，大姑没事，你姑父也认错了，他就是喝多了没过脑子，他说不会再打我了。”
奶奶气得拍桌子，“这话你信？你现在忍让，他下次还敢打。”
苏建宁苦涩的说：“妈，大妹和小妹都这么大了，再闹出事来，以后可怎么说亲？”
大妹睁大眼睛，妈妈是为了她们才忍受委屈的。
小妹哭着说：“妈妈，我不要说亲，我只要你，你别被奶奶和爸爸打死。”
苏建宁搂着小妹，终于哭了出来。
奶奶用力点了点女儿额头，“你糊涂啊，为了什么狗 屁名声，委曲求全，我是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就这么没用？”
苏建宁不敢躲，委委屈屈的受了。
“妈，您别气，我没给伟成生个儿子，害他抬不起头，是我的错。”
奶奶简直要被气死了，看着苏建宁目露失望。
当初苏建宁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也不是这么个受气包的性子啊，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
苏小满冷哼一声，“大姑，这话是姑父跟您说的吧？您被他pua了，他就是用这样的话来引起你的自卑，内疚，再进一步控制你，让你心甘情愿的被他欺负。”
苏建宁一怔，钱伟成确实说过很多这样的话。
“你让我钱家绝了后，让我怎么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你看看你，又胖又丑，从前那个娇俏可爱的苏建宁去哪里了？”
“带着你出门，都被人嘲笑了，你就不能收拾一下自己吗？”
“你又挣不了钱，家务也收拾不好，一天天的能干些什么？”
……
诸如此类的话，很多很多。
“大姑，生不出男孩，是男人的问题，这个早就被科普过了，您别内疚。”
苏建宁有些茫然，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原来不是吗？
奶奶也想把女儿说醒。
“我知道柳来娣那个老太婆不好相处，可我没想到你在钱家过得这么艰难。”
奶奶叹了口气，“阿宁，男孩女孩都一样，大妹小妹以后出息了，比男孩还强呢。
你看我小满，她就比男孩能干。
他钱伟成凭什么打你？还不让大妹小妹上学，这种人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
奶奶到底是不忍心，拉着苏建宁就跟她仔细分析。
“阿宁，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为他钱家开枝散叶还生出错来了？
你要先自己立起来，才能保护两个孩子，你这么软弱，孩子怎么办？”
苏建宁脸上带着委屈，是啊，她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不是一句没有生儿子就能抹去的。
“阿宁，你看隔壁小军，他和媳妇就是只生了两个女儿，他打媳妇了吗？”
苏小满也说：“还有幺爸和幺妈，他们也只有一个女儿啊，就是苏晨，他们的感情如何，大姑你还不清楚吗？”
苏建宁似乎想起来什么，从前，她和钱伟成也有过蜜里调油的幸福生活。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变了？
苏建宁看向小女儿，是了，小妹生下来之后，她多年不孕，婆婆就开始阴阳怪气了，钱伟成也渐渐变了态度。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生个儿子导致的。
奶奶眼看着苏建宁又开始自责，就知道她还没想明白。
“阿宁，你想想两个孩子，你再不醒悟，两个孩子就会被钱家毁了。”
苏建宁突然清明起来，对，她还有孩子，她的孩子不能再这样下去。
苏小满气愤的说：“大姑，钱家不让大妹小妹上学，还想把大妹卖了换彩礼，大妹快被他们毁了。
你想要小妹长大以后，也这样被换彩礼吗？”
苏建宁看着大妹和小妹，突然哭了起来，“大妹，小妹，妈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