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漏进空荡的公寓，薄君屹站在阳台上，慢条斯理喝着咖啡，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一天没见面，连空气都显得冷清。
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终于按捺不住，驱车往学校而去。
停好车，他下意识地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透过玻璃幕墙，他一眼就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黎苏苏正坐在角落位置看书，垂落的发丝被阳光镀上一层橘色。
正当他准备推门而入时，却见一个穿着休闲的男生在她邻座悄然落座。
对方假装翻书，实则将手机镜头对准黎苏苏。
薄君屹周身气压骤降，在男生返回时挡在门口，一把扣住他手腕：\"拍的什么？马上删掉！\"
男生被他冷冽的气场震慑，慌忙递出手机。
薄君屹扫过屏幕，定格的画面里，黎苏苏专注阅读的侧颜美得惊心动魄。
他忽然轻笑一声，删掉，\"拍得不错。我坐过去，帮我们拍两张合照。\"
当薄君屹在不远处坐下时，黎苏苏像是有所感应，下意识抬眸。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眼底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
快门声响，男生举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镜头里，刚才冷峻的男人目光缱绻得能溺死人。
\"拍得很好。\"薄君屹甩出五百块钞票，男生两眼放光：\"哥，还要拍吗？\"
\"需要再找你。\"目送男生开开心心走远，薄君屹低头反复翻看照片，嘴角不自觉上扬。
他把照片拿给黎苏苏看，“拍得怎么样？”
黎苏苏点头，“很好看。”
薄君屹：“我传给你。”
“好。”黎苏苏唇角弯起，默了默，问：“你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想你了。”
薄君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羽毛般撩过耳畔。
他说得坦荡从容，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黎苏苏看着他把其中一张照片设置成屏保，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
弄好后，薄君屹随手拿起桌面上另一本书，封面上印着“网文写作宝典”几个大字。
只是还没等他掀开扉页，黎苏苏已经眼疾手快地抽走了那本书。
他动作顿住，有些好笑，“怎么了？”
黎苏苏将书护在胸口，垂落的发丝挡住了泛红的耳尖，“没事，你换一本看。”
黎苏苏说完，余光瞥见不远处投来的八卦目光。
好几个女生假装翻书，频频往这边张望。
她慌忙起身，对着他指了指对面的阅读区，抱着书快步逃离。
周遭灼热的视线刺得薄君屹心里烦躁，他冷着脸推开玻璃门。
走廊下，倚着廊柱给黎苏苏发短信。
【车在体育馆后门，带你去透透气。】
发送键按下时，目光不自觉落在玻璃幕墙里那抹慌张却可爱的身影上，冷峻的眉眼溢出一抹温柔的笑。
不多时，黎苏苏离开图书馆，去了体育馆。
走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库里南轿车旁，四下看看，没看到什么人，才快速拉开副驾驶车门。
车内香氛混着清甜花香扑面而来。
薄君屹递来一束用雾面纸包裹的花，粉色玫瑰点缀着满天星，花束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给我的？\"黎苏苏指尖轻触花瓣，惊讶地抬头。
\"喜欢吗？\"男人柔声问，墨色瞳孔映着她泛红的脸颊。
见她点头，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以后每天都有。\"
说着又变魔术似的掏出牛皮纸袋，糕点的甜香混着热气溢出。
是她喜欢的枣泥酥和桂花糕。
“谢谢你。”黎苏苏睫毛轻颤，捏着包装袋的手指收紧：\"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什么事？”薄君屹语气轻松。
“我，我想搬回宿舍。”
薄君屹微微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为了躲沈清瑶？\"
见她点头，他斟酌着说：\"那以后，我是不是也不能随便来找你？\"
\"嗯，我们可以私底下手机联系。偶尔，见一次面。\"
“偶尔，是多久一次？”
“一个月……”
“不行，太久了。”薄君屹毫不犹豫回绝。
黎苏苏盯着包装袋上的烫金花纹，小声说：“时间你来定。”
“再说吧。”薄君屹沉默片刻，拆开油纸递来糕点：\"尝尝？\"
黎苏苏接过咬了一小口，枣泥的甜腻在舌尖漫开。
她鬼使神差地把剩下的递过去，“你也尝尝。”
薄君屹垂眸咬下的瞬间，舌尖擦过她指尖。
她耳尖通红地缩回手。
薄君屹低笑一声，发动车子驶出校园：\"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他修长手指轻点方向盘，车载音响适时切到她最爱的中国风歌曲。
半个多小时后，已经到达郊区，车子碾过蜿蜒的山路，远处黛青色的山峦一望无际。
当寺庙的飞檐翘角终于刺破云层时，悠扬的钟声也幽幽传来。
车子停下，黎苏苏望着红墙金瓦间攒动的人群，有金发碧眼的游客举着相机拍照，小贩的吆喝声混着檀香飘散在空气中，比想象中热闹许多。
\"到了。\"薄君屹熄灭引擎，侧脸在阳光下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为什么，想来这里？”黎苏苏小声问。
薄君屹解开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
\"失去宝宝的事，我每晚都梦到......我想为他们立个牌位，求个心安。\"
黎苏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用了。\"她突然哽咽着抬头，眼泪夺眶而出，\"宝宝...宝宝还在。\"
\"你说什么？\"他声音沙哑，却在看到她通红的眼眶时，突然放轻了语气，\"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也是刚确定。\"黎苏苏吸了吸鼻子，\"想等过了危险期...我怕你再像上次那样难过...\"
话音未落，她已经跌进温暖的怀抱。
薄君屹的下巴抵着她发顶，一下又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没事了，都没事了。\"他声音发颤，\"以后有任何问题，都要第一个告诉我，我们一起扛，嗯？\"
黎苏苏埋在他肩头用力点头。
风送来远处的诵经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木鱼敲击，在暮色里织成温柔的网。
\"还进去吗？\"她抬头问。
薄君屹点头，擦去她眼角的泪痕，下车后，牵起她的手往寺庙走去。
\"既然来了，就去给佛菩萨上炷香。这次...要好好谢他们。\"
踏入寺院，檀香混着青苔的气息扑面而来。
薄君屹始终牵着黎苏苏的手，将她护在远离人流的内侧。
青石板台阶蜿蜒向上，他一路背着黎苏苏上去。
途经大雄宝殿、藏经阁，钟声回响，惊起几只白鸽掠过朱红飞檐。
转过回廊，台阶上赫然出现两个身着绛红僧袍的身影。他们三步一叩首，额头重重磕在石阶上。
黎苏苏屏住呼吸，看着他们布满茧子的双手合十，内心突然被什么东西触动。
“薄君屹，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
“你确定？”
“真的没关系。”
薄君屹放她下来，直到两位僧人消失在拐角，才继续前行。
观音殿前，鎏金的观音像垂眸俯瞰众生，香雾缭绕中，他将随身的包轻轻塞进黎苏苏怀里，在蒲团上长跪而下。
一百零八次叩首，他脊背始终挺得笔直，额间被蒲团压出红痕也浑然不觉。
黎苏苏何尝不知道，他是为了宝宝，希望宝宝能平安出生。
她在心里默默想，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她会再来，换她为宝宝，为他祈福。
隐蔽的角落，一路跟过来的薄思妤高跟鞋猛地顿住。
望着那道虔诚的身影，眼圈渐渐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