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于天空的裂隙之中,以一种沉稳且规律的节奏缓缓搏动,其频率与玉简之上新浮现出的文字,呈现出高度的一致性 ——“门未开,魂已至”。
刘镇天伫立在议事殿前的石阶之上,掌心处的伤口已然结痂,但指尖仍旧留存着一丝温热的血意。他并未回头,只是缓缓抬起手,将鸿蒙斩轻轻插入身旁的石碑缝隙之中。剑身没入约三寸,地脉深处旋即传来一声低沉的鸣响,仿佛某种古老的阵法正被悄然唤醒。
殿门在他面前自动开启,青铜门环无声地滑动,显露出内里悬浮着的鸿蒙盘。九大分身早已整齐列席于两侧,他们的面容与刘镇天如出一辙,但气息却各具特色 —— 有的宛如烈火焚空般炽热,有的恰似寒渊沉寂般冰冷,皆是他在不同战场历经磨砺所形成的意志化身。核心长老们也陆续入座,神情凝重。
“将东西放置其上。” 刘镇天的声音虽不高亢,却瞬间让整个大殿安静下来。
诸葛无为稳步走上前,将那枚裂痕遍布的静默信标置于鸿蒙盘的中央位置。随着灵力的注入,玉简中的古魔文被投影至穹顶,血红色的符文缓缓旋转,最终定格为四个字:子嗣为祭。
“这便是敌人仪式的核心条件。” 刘镇天站在盘前,目光逐一扫过众人,“他们的目标并非单纯攻破防线,而是妄图借助我们的心脉共振来引爆地脉熔炉,进而以我的血脉后代作为祭品,开启归墟之门。”
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一名长老猛地站起身来:“此情报…… 当真可信?若只是敌方制造的幻象用以误导我们,岂不是会导致我们自乱阵脚?”
刘镇天并未言语,只是轻轻一挥手。匿息甲残片随即浮现在空中,表面那倒 “门” 符号微微发烫。他指尖轻弹,一滴血落入符号中心。血珠瞬间被吸收,残片内部泛起紫光,紧接着,一段灵波数据从中涌出,与之前侦测到的敌方回流频率完全吻合。
“这是从战死弟子遗物中提取出的神魂印记。” 诸葛无为接过话头,“血引共振无法伪造,除非对方早已掌握母源灵流的本源节奏。”
另一名长老眉头紧皱:“然而,‘心脉行动’尚未全面启动,他们又是如何预判我们的共振节点?”
“因为他们始终在监听。” 刘镇天冷冷说道,“并非依靠探子,亦非借助阵法推演 —— 而是通过血,通过心跳,通过每一次灵力波动所产生的细微震颤。只要有一滴血落入他们的侦测范围,整个地脉系统的节奏便会泄露。”
他稍作停顿,目光落在九大分身身上:“你们九人,皆与我同源同脉。自此刻起,你们便是‘心脉’的活体信标。我要求你们各自执掌一道虚频,构建虚假共振网。”
九大分身齐齐点头。最左侧的那位低声询问:“此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法?”
“不。” 刘镇天摇头否定,“我们既不做栈道,也不走暗道。我们要让他们产生一种错觉,即猎物正在失控突破,灵压急剧暴涨,即将引发全面共振。”
诸葛无为迅速取出一块空白玉简,开始绘制频率模型:“释放紊乱信号,同时拉高灵压峰值,营造出有人即将突破境界的假象?”
“正是如此。” 刘镇天走到鸿蒙盘前,手指轻轻划过盘面,九道光点依次亮起,“敌人依赖‘母源共鸣’启动仪式,但他们无法分辨真假血脉波动。只要他们顺着这股信号反向侵入,便会暴露归墟之门的真实坐标。”
殿内气氛愈发紧绷。
一名负责灵锻调度的长老起身汇报:“第三熔炉组已完成七成法宝调频,然而共振稳定性仍存在偏差,需进一步校准。”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其袖口不经意间掠过一道光影,一道极为淡弱的暗红纹路一闪即逝,仿佛某种符文在皮肤之下蠕动。无人察觉这一细微变化,唯有诸葛无为眼角微微一动,将这一幕默默记下。
刘镇天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调整策略为双轨并行 —— 明面上放缓‘心脉行动’的进度,对外宣称遭遇瓶颈;暗中则由九大分身主导,构建高灵压虚假共振场。”
“若敌人顺着灵波反向侵入,该当如何?” 有人提出疑问。
“那就任由他们进入。” 刘镇天眼神陡然一冷,“我们已在九极方位布下锁虚阵基点,一旦侦测到外源灵流逆向渗透,即刻闭合空间褶皱,截杀执行仪式的主使者。”
诸葛无为迅速推演阵图,眉头却越皱越紧:“可若对方只是远程操控,本体并未现身呢?”
“那我们便设法逼他现身。” 刘镇天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枚尚未启用的静默信标。信标内层,倒 “门” 符号已被他亲手刻下,边缘还缠绕着一圈锁星阵的残咒。
他将信标轻轻放置在阵图中央。
“以此作为诱饵,接入虚假共振网。它曾接触过敌方灵波,能够最大程度模拟真实血脉频率。他们若想引爆地脉,就必然要锁定这个信号源。”
“可一旦启用,风险极高。” 诸葛无为神色凝重地说道,“若他们真能通过血祭操控归墟之门,持有信标者…… 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被锁定的目标。”
刘镇天并未回应,只是伸手,在战术玉简的阵眼图上勾画出九道锁链轨迹。在最后一笔落下时,他刻意将长子的命格符文划出生门之外。
有人留意到这一细节:“为何将血脉至亲排除在核心阵眼之外?”
“正因为是至亲。” 刘镇天声音平静,“所以不能将其置于明处。”
殿外,风势逐渐增强,卷动着檐角的铜铃。世界之树的藤蔓缠绕在殿柱之上,一滴金色汁液悄然滑落,滴在信标刻痕边缘,无声地渗入其中。
诸葛无为忽然说道:“还有一事。”
众人纷纷望来。
“敌人知晓‘心脉行动’的代号。” 他缓缓说道,“甚至清楚我们何时淬体、何时调频。这绝非单纯监听所能做到的。”
刘镇天抬头,目光如刀般锐利:“这表明内部存在泄露路径。”
“不止是情报。” 诸葛无为指向玉简中一段加密流,“这段魔纹的结构,与我们早年缴获的倒‘门’残符完全一致。它本应封存在禁库之中,从未对外展示过。”
大殿再次陷入沉默。
刘镇天缓缓起身,走到那名刚刚汇报过的灵锻长老面前。
“你接触过战场遗物?”
长老微微一怔:“回禀宗主,第七褶层回收的残甲,是我亲自送入熔炉的。”
“何时?”
“三日前。”
刘镇天盯着他的袖口,那里刚才闪过一丝红纹。
他没再多问,转身走回鸿蒙盘前,低声下令:“即刻起,所有参与‘心脉行动’的人员,均需接受血脉封印检测。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灵锻组频率。”
诸葛无为记录下命令,忽然察觉到刘镇天指尖在鸿蒙盘边缘轻轻一颤。
那一瞬,他的眼神出现片刻的失焦,仿佛被 “子嗣为祭” 四字深深刺痛了内心的某一处。
但仅仅是一瞬。
他收回手,掌心压在信标之上。
金色汁液顺着刻痕蔓延开来,将倒 “门” 符号染上一层温润的光晕。
“准备好了。” 他说。
“就等他们来聆听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