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狼狈地捂着通红的耳朵,像只炸毛的猫般跳开半米远,衣摆凌乱地垂在身侧:“白卿!我现在可是乱华宫圣子,和你这圣女平起平坐,你怎能这般「虐待」同僚?”
他龇牙咧嘴地控诉,眼底却藏着促狭的笑意。
白卿闻言挑眉,赤色裙摆扫过满地落花,指尖还维持着揪耳朵的姿势,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小兽:“圣子?”
她眯起眼睛,凤目里流转着危险的光芒,发间赤玉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乱华宫或许能唬住旁人,可这儿是天宁大陆——”
她突然欺身上前,温热的呼吸扫过徐崇耳畔,“你觉得,我会怕?”
徐崇被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芍药香勾得心神一颤,却仍梗着脖子强撑:“怎么说我们也是同阶,你没资格教训我!”
他故意挺直腰板,胸前缠着的绷带却不争气地滑落些许,露出半截苍白的肌肤。
白卿「嗤」地笑出声,抬手戳了戳他泛红的脸颊,指尖带着灵气的凉意:“嘴硬得很。”
她忽然敛去笑意,揪住徐崇的衣领将人拉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在虚无之地差点把命丢了,就为了带易思落来?”
徐崇被她突然认真的眼神看得发慌,忙不迭往后缩:“停停停!我承认,带她来是有私心。”
他挣脱桎梏,一屁股坐回沁芳亭的石凳,震得桌上茶盏里的凉茶泛起涟漪,“我曾经利用她的身份,让得皇室在炼制神泣丹的紧急时刻出手相助。”
白卿这才松开手,优雅地甩了甩长发,赤色流苏在空中划出艳丽的弧线:“我就知道,你徐崇从不吃亏。”
她施施然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盏边缘,“下次再敢拿命冒险……”
话音未落,凌厉的目光扫过徐崇腰间还渗血的伤口,后半句生生咽回肚里。
沁芳亭内,石桌上的青瓷茶壶正氤氲着袅袅热气。
徐崇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目光紧盯着白卿手中倾倒茶水的动作:“你可知道永夜渊在何处?”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发紧,指节在袖中捏得发白。
白卿注水的动作陡然一顿,琥珀色的茶汤在杯中晃出涟漪。
她面无表情地将茶杯推过去,釉面映出她冷若冰霜的眉眼:“那地方凶险万分,你绝不能去。”
话音落下时,指尖在杯沿划出一道细微的灵气波动。
徐崇猛地攥住茶杯,滚烫的温度透过陶瓷灼痛掌心,却不及心中执念强烈:“我跨越大陆而来,就是为了永夜渊,此去势在必行!”
他猛地站起身,玄色衣袍带起一阵劲风,震得石桌上的花瓣簌簌飘落。
“我说不行!”白卿也跟着起身,赤色裙摆扫过石凳,发间赤玉坠子撞出清脆的声响。
她凤目圆睁,眼底翻涌着浓烈的担忧与怒意,“你可知永夜渊是何等恐怖之地?”
徐崇双拳重重砸在石桌上,「咚」的声响惊飞了檐下休憩的鸟儿。
他直视着白卿的眼睛,瞳孔里燃烧着炽热的火焰:“我必须去!”
白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重新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声音低沉而凝重:“当年,斩渊破界阁六位阁主倾巢而出,却连永夜渊的入口都未能靠近。六阁主以失去生命的代价,才勉强撕开一道生路……”
她抬起头,眼中泛起血丝,“你拿什么去对抗那样的绝境?”
徐崇摩挲着下巴,眉头拧成一个死结。
片刻后,他忽然轻笑出声,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正因如此,我更要去。”
“为什么?!” 白卿猛地拍案而起,茶水溅出杯沿,在石桌上蜿蜒成暗红的痕迹,“你非要把命丢在那里才甘心吗?”
“我们的命,从一开始就不由自己做主。”
徐崇迎上她的目光,眼底尽是沧桑,“你以为在斩渊破界阁,你真的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白卿如遭雷击,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徐崇轻叹一声,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温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珍宝:“让我去吧。小雨不能死,我总觉得……她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白卿跌坐回石凳,咬着下唇:“所以你是为了利用她?”
徐崇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索:“不,对她…… 对你,我都有一种莫名的羁绊。这种感觉,或许和青龙有关……”
“青龙?神兽之首的青龙?” 白卿瞳孔骤缩。
“说来话长。”徐崇苦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石桌上的裂纹,“等从永夜渊回来,我再慢慢告诉你。”
他的语气看似轻松,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沁芳亭外,暮色渐浓,檐角风铃在晚风中发出细碎声响。
白卿无奈地摇头轻叹:“等易思落醒了,再商议永夜渊的事吧。”
话音刚落,徐崇手腕间的收纳环突然泛起幽幽青光,光芒如活物般扭动,在空气中凝成一道人形虚影。
“呦,穿越虚无之地时不见人影,这会儿倒舍得现身了?”徐崇挑眉,指尖把玩着一缕不听话翘起的发丝,“青珏大小姐,所为何事啊?”
青珏身着一袭素白广袖,银发如瀑倾泻而下,眉间的青玉印记流转着神秘符文。
她恍若未闻徐崇的调侃,莲步轻移,径直在白卿身侧落座。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牢牢锁定白卿的面容,眼神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似怀念,又似困惑。
白卿下意识挺直脊背,指尖轻轻摩挲着裙摆,目光在青珏与徐崇之间来回流转:“这位是?”
“我的本名王器——天穹权杖,你可以叫她青珏。” 徐崇倚着亭柱,玄色衣袍被晚风掀起一角,“别看她冷冰冰的,关键时刻可顶用了。”
白卿展颜一笑,主动伸出手:“幸会,我是白卿。”
她的指尖还带着茶杯的余温,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柔光。
青珏抬手相握,掌心却一片冰凉,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的叹息:“你与故人有七分相似。”
她的目光扫过白卿发间赤色流苏,睫毛微微颤动,“她的女儿,本该如你这般明媚鲜活。”
白卿的笑意凝滞在嘴角,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能与前辈故人有几分相似,是我的荣幸。想必前辈当年,也是名震一方的人物。”
青珏轻轻颔首,银发随着动作扫过石桌:“我尚在恢复关键期,此番现身……”
她瞥了眼徐崇,又将目光转回白卿身上,“罢了,你们继续吧。”
话音未落,身形化作一道青光,如流光般没入收纳环,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冷香。
“瞧瞧,人家是冲着你来的。” 徐崇夸张地甩了甩头发,试图摆出潇洒的姿势,却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我还以为自己的魅力无人能挡呢!”
白卿「噗嗤」笑出声,捡起桌上一片枫叶掷向他:“就你?也就我愿意多看两眼。”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在不经意间红了耳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与青珏相握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