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朱懿文悠悠转醒,感觉身上的热度退了不少,脑袋也没那么昏沉了。
他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下一秒,他全都想起来了。
自那晚他让卫据回去后,他一夜没睡,哭了很久,悔恨自责充斥着全身。
第二天他也没去授课,直接请假在家休息,当时他已经有点生病了,只是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很难发现,就算发现了,他也不想管。
一拖再拖自然就加重了。
再加上,从早上到下午都没吃过东西,傍晚的时候还差点低血糖晕倒了。
朱懿文这才去找了点东西吃,可吃了两口就不想吃的,这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全身滚烫。
为了避免把自己病死在家,朱懿文找了药服下,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触碰他的身体。
他努力睁开眼睛,竟然看到了卫据,大脑恍惚的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走。
他将身子塞进卫据的怀里,为的就是能听到他的心跳声,感受他的呼吸,只有这样,他才会安心。
朱懿文看着近在咫尺的卫据,心中一阵刺痛。
他抬手轻轻触碰卫据的脸,像是在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卫桔,卫据,小骗子,都是骗子。
卫据被他的动作弄醒,缓缓睁开眼,看到朱懿文已经醒来,温柔无措地笑了笑,“珠珠,感觉好点了吗?”
脸色正常,呼吸正常,体温正常,看来是没事了。
听到熟悉的称呼,朱懿文不禁鼻子一酸,随即偏过头不再看他,嘴硬道:“你怎么来了?”
卫据一眼看穿朱懿文的伪装,便装乖道:“我来认错啊,珠珠。”语气很是诚恳。
说着,卫据强硬地把朱懿文的脸扳回来,神情落寞的装可怜道:“珠珠,我都给你一天时间了,能不能别不理我。”
想起这个,卫据就后悔,前晚他走什么走,他要是不走,珠珠又能奈他如何?
见珠珠不说话,卫据直接滚进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珠珠,你难不成真想和我冷战啊?”
朱懿文怎么舍得,他就是看见他心里很难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朱懿文紧紧回抱着卫据,好像要把他融入骨血,卫据感觉有点难受,但也没说话。
几分钟后,朱懿文放开了他,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哀伤,而后郑重道:“据儿,以后不要再瞒着我了,无论是什么事情,可以做到吗?”
卫据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可以,绝对可以做到。”
尤其是在成为小猫陪着他的那些年,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
迷茫着的痛苦难道会比清醒着的痛苦好吗?
忽然,一声“咕噜噜”的声音破坏了氛围,同时也制止了朱懿文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心。
两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朱懿文的肚子在抗议。
卫据抬起头,笑着打趣:“看来珠珠饿坏了啊,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说着,他从朱懿文怀里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便快步走向厨房。
朱懿文看着卫据离去的背影,心中的哀伤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温暖。
在厨房,卫据熟练地淘米、加水,开始熬粥。
他看着锅里的粥,不自觉想起昨晚朱懿文迷迷糊糊往自己怀里钻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忽然,嘴角又耷拉下来。
周日的告白还作数吗?
还是说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卫据很苦恼,恢复记忆的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珠珠,因为这份喜欢里掺杂了很多,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他也不知道珠珠能不能接受。
但如果要他和珠珠在一起,他也绝对不会拒绝,甚至会觉得这样也挺好。
这或许是习惯,又或许是依赖,可那又怎么样?
他们是最信任亲密的存在,他们拥有共同的秘密,他们密不可分。
不一会儿,粥熬好了,卫据盛了一碗,小心翼翼地端到卧室。
同时,朱懿文也从浴室里出来了,发了一晚的汗,再不去洗洗,都能发酵了。
看到卫据把粥端了进来,朱懿文无奈道:“据儿,你怎么还把粥端过来,叫我出去吃就好了啊。”
卫据无所谓道:“嗐,在哪吃都一样。快过来吧,我给你煮了红枣牛奶粥,里面还加了一点糖,甜度应该合适。”
见据儿还记得自己的口味,朱懿文心里温暖极了,他微微一笑道:“谢谢据儿。”
接着朱懿文坐到椅子上,端起桌上那碗粥,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他轻轻吹了吹,舀起一勺送进嘴里,软糯香甜的粥在舌尖散开,暖了胃,也暖了心。
卫据坐在一旁,专注地看着朱懿文,眼神里满是欢喜。“好吃吗?”他轻声问道。
朱懿文点了点头,眉眼温情,“嗯,很好吃。”
说着,重新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了卫据的嘴边,微微一笑道:“据儿也吃。”
卫据愣了愣,随即嘴角上扬,乖乖地张开嘴,吃下了那勺粥。
一碗粥下肚,朱懿文感觉舒服多了。
他把碗挪到一边,擦了擦嘴,认真地看着卫据,继续他未完成的询问:“据儿,我想知道上一世你是不是生病了?”
他其实是想问你疼不疼,害不害怕,可他怕问了自己又要哭。
不过朱懿文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知道捐献心脏之人多是植物人或者命不久矣,确认无法医治的。
卫据长吁一口气,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卫据点了点头,如实道:“没错,俗称渐冻症。”
一瞬间,朱懿文瞳孔地震,双手紧握,他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的病症。
卫据看珠珠的神情还算平静便继续道:“那天打球意外发作了,然后摔到了脑子,朋友就把我送医院了,等我醒过来就恢复记忆了,因为当时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对劲,所以就去检查全身,这才发现自己患上了渐冻症,出院的时候恰好撞到了你,珠珠,你说我多幸运啊。”
最后一句话,卫据是笑着说的。
可朱懿文却一点也不开心,他俯身抱住了卫据,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哽咽道:“哪里幸运了,一点都不幸运。”
卫据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好好好,不幸运。”
在那一天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