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今天有水了,心里高兴么……”
“小酌,小酌一口。”
葛大爷咧嘴对陈顺说着。
看着葛大爷滑稽的样子,陈顺也笑了起来。
明显感觉葛大爷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虽说身体的状态很差,但精神头却向好。
这就是好的趋势。
“就一盅,就今天。”
“药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用药期间是绝对忌酒的。”
陈顺竖起一根手指。
“啊呀!”
“好好好!”
“正好你来了,陪我喝一盅!”
葛大爷起身到橱柜又拿了一双筷子和一个酒盅。
陈顺接过来一看,筷子是用柳枝削出来的,酒盅是用石头凿出来的。
一看就是刚做好不久。
“今天虽说这人工降雨没下到我们青山村,但河水能流下来,也算是你的功劳。”
“当时你在村里喇叭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来来来,我敬你一口!”
葛大爷率先补满酒盅,抿了一口。
“可别这么说,要不是他们去联系葛主任,也不会弄来这么多炮弹。”
“结果是好的就行。”
陈顺摆了摆手。
“不争不抢,大局为重,还有这么一身医术。”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年轻人。”
葛大爷诧异的看着陈顺。
“当然不是。”
“我可是重生两世的仙人好不好?”
陈顺也泯了口酒。
“虽说你是中医大家,但也要相信科学。”
“封建迷信要不得。”
葛大爷撇了撇嘴。
这顺子,平常治病的时候一本正经,不治病的时候净说胡话,连重生都整出来,咋滴,你还能重活一次啊?
“对了顺子,你能不能教教我中医啊?”
“这中医确实是神奇。”
葛大爷抿了一口酒问着。
“你想改行?”
“我们中医可不讲究授课,讲究的是学徒。”
“你这一把年纪了,还能拜我为师不成?”
陈顺看着旁边书架上的书,最近似乎翻的挺勤快,看来葛大爷没闲着。
“拜就拜!”
谁成想,陈顺说完之后,葛大爷直接撩起衣服对着陈顺跪了下去,眼看就要磕一个,把陈顺吓得不轻。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我当年拜师的时候都没磕头,您可折煞我了。”
陈顺没想到葛大爷来真的,连忙上前扶着。
“我可不是开玩笑。”
“我本以为失去了手就什么都不是,但似乎并不是这样,中医还能让我发挥余热,既然还死不了,那就不能闲着。”
葛大爷摆了摆手。
“那……”
陈顺有些无奈。
只是随口一说,就多了这么一个好大徒?
“葛大爷,你还是别跪了,我爹知道了能打死我。”
“这样吧,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收了你。”
陈顺强行把葛大爷扶起来按在椅子上。
“什么条件?”
“你说!”
葛大爷毫不迟疑。
“我看你有这么多医书,也懂得不少医理,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到了我们村?”
“还有你这手又是怎么回事?”
陈顺终于把这么长时间的疑惑问了出来。
听着陈顺的话,葛大爷先是一怔,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这才转头看着陈顺。
“算起来,我来青山村已经二十多年了,那时候还没你呢。”
“我一直没跟别人提过我的过去,村里人也只是知道我是被下放到这里的,是个右派劳教分子。”
“我祖上曾经是宫廷的御医,清廷没落后,祖父送我前往国外学习西医,回来后就在燕京医科大学特聘为了教授。”
“一直到那段特殊时期,我被自己的学生打为右派,每天就是游街、批斗,更是被红卫兵打断了胳膊。”
“因为得不到及时医治,虽然养好了,但再也做不了精细的活。”
葛大爷把拿着筷子的手举到陈顺眼前。
手时不时的轻轻颤抖着。
“手废了,对于一名西医外科医生来说,这条路自然也就断了。”
“我被折磨了十年,后面也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再加上身体有病,我本以为会死在这青山村里,却没想到遇见你。”
“你救的可不仅仅是我这条老命,更是我的心气。”
“我对你实在是很感激的。”
葛大爷叹了口气,慢慢对陈顺说着。
陈顺在狱中,也曾经听黄老说过一些类似的经历,没想到葛大爷竟然也有类似的过去。
这种荒唐到不可思议的人生经历,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御医之后,怪不得总有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还有着留学西医的本领,要不是那场浩劫,恐怕葛大爷也是个了不起的医学专家。
这样一来,说英语,懂数学,有医书这些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可别说这话,我爹说了,小时候要不是你把我从冰窟窿捞出来,我的小命早没了。”
“说谢谢就见外了。”
“我爹还让我给你养老呢。”
陈顺看着葛大爷心情有些低落,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养老?”
“你爹真这么说的?”
葛大爷有些惊喜的抬起头来。
他这辈子孤苦伶仃,原本都担心死了没人埋。
这消息对他来说无疑是最体己的。
“那是,不过我要收你当徒弟,这辈分就乱了。”
“我这个师父给你养老送终,有点别扭……”
陈顺摸着下巴嘿嘿一笑。
“这怕什么?”
“以后咱俩各论各的,我叫你师父,你叫我干爷,什么也不耽搁。”
葛大爷倒是看得开。
“干爷?”
“你一下子涨了两辈?”
“我怎么感觉你在占我便宜呢?”
陈顺嘴角抽了抽。
“陈顺!”
“陈顺!”
两人正在说着,突然外面传来白露焦急的呼喊声。
“白露?”
“她怎么来了?”
陈顺纳闷的站起身来。
看见白露隔着院墙焦急的朝他挥着手。
“你怎么来了?”
“那个信我……”
陈顺还以为白露是为了那封信来的。
“什么信?”
“哎呀别管了,你快回去,刚才陈叔让我来告诉你,郑婶家的娃娃长生快不行了!”
白露焦急的对陈顺说着。
“什么?!”
“快走!”
陈顺顾不得多问,连忙朝家里跑去。
此时。
陈顺家的院子里,郑寡妇抱着永生蹲在地上抹着泪,身子还在抽噎着。
怀里的永生已经奄奄一息。
旁边陈善生满头大汗的翻找着赤脚医生手册。
“爹,怎么回事?”
陈顺跑了进来,连忙翻看着长生的眼皮,只见长生虚弱的厉害,冷汗淋漓,两个眼窝凹陷,皮肤几乎没有弹性。
手搭在脉搏上,四肢厥冷,脉微欲绝。
这是严重脱水的迹象!
非常危险!
“啊呀,顺子你可回来了。”
“刚才抱过来的时候长生还在呕吐,现在都没动静了。”
“我看《赤脚医生手册》上写着,这是痢疾,还是重症痢疾,要立刻用环丙沙星或甲硝唑,还要进行静脉补液才行!”
“但是咱没有这些东西啊,上次医院连抗生素都没给。”
陈善生不住的擦着头上的汗。
“玛德!”
陈顺瞬间暴怒。
那苟日的院长为了私仇不给他们青山村送药,简直草菅人命!
但陈顺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郑婶,长生今天吃喝什么东西了?”
“这个状态已经多长时间了?”
陈顺连忙对郑婶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