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光芒炸裂的刹那，整片虚空仿佛被撕裂成无数碎片。
刺目的光斑如星辰坠落，映照出扭曲的空间褶皱。
陈墨的身体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剧烈震颤，骨骼发出咯吱作响的哀鸣，意识像是被抽离了现实，坠入一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的混沌深渊。
他看见自己漂浮在一片漆黑之中，耳边回响着低沉的呢喃——那是千万亡魂的哀鸣，也是初代巫王残留在时光长河中的叹息。
那声音如同细沙摩擦骨髓般令人毛骨悚然，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诡异。
“你终于看见了……”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宛如穿过万年尘埃而来，裹挟着无尽的苍凉与沉重。
陈墨猛然睁开眼，对上了一双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倒映着整个宇宙的悲悯与冷酷。
那是一个身披灰白色长袍的存在，面容模糊却又清晰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他的眉宇之间，尽是冷峻与悲哀交织的情绪，仿佛承载着整个世界的苦难。
“虚妄之主……和我……共享同一副面孔？”陈墨喉咙干涩，声音在虚空里如同被吞噬一般微弱，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不是共享。”虚妄之主缓缓抬起手，指尖泛起黑色藤蔓，如蛇般缠绕着陈墨的心脏，“而是你就是我，我是你未曾走上的另一条路。”
话音未落，藤蔓骤然收紧，陈墨只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血液逆流而上，灵识翻涌如沸水。
他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早已不属于他自己，每一寸肌肤都被冰冷的藤蔓渗透，仿佛要将灵魂剥离。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却凌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的命，还没到该终结的时候。”
苏挽月的身影在虚空中显现，她的双眸泛起幽蓝火焰，手中握着一枚漆黑蛊卵。
随着她轻声吟咒，蛊卵瞬间爆裂，化作一副由噬心蛊虫凝聚而成的黑色铠甲，迅速包裹住陈墨全身！
然而，就在铠甲与虚妄之主接触的一瞬，那些坚韧无比的蛊虫竟开始腐烂，铠甲表面出现一个个腐蚀孔洞，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浓重的腐败味直冲鼻腔，仿佛有无数尸虫在啃食血肉。
“人性不灭咒的真正形态……”苏挽月的脸色陡然苍白，嘴唇颤抖，“不是守护人心，而是让锚点成为混沌之树的养料！”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便被一股强大反噬之力推入时空裂隙的边缘，身影逐渐模糊。
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黑暗如潮水般涌动，吞噬着她的轮廓。
“用燕无疆的龙血……重启契约碑！”她在消失前最后一句话，在陈墨耳中如惊雷炸响，震得他五感一阵恍惚。
而与此同时，一条覆满鳞片的蛇尾，悄然从虚妄之主胸口探出，直刺陈墨的识海！
蛇鳞摩擦空气，发出嘶哑的摩擦声，仿佛毒蛇吐信。
“你的巫瞳里藏着初代巫王的‘绝望契约’——斩断血脉就能终结轮回！”终焉之子的声音宛如毒蛇吐信，冰冷至极。
她手中的黑色藤蔓猛然刺入陈墨脊椎，剧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陈墨只觉神魂欲裂，眼前浮现无数破碎的记忆画面：初代巫王挥动巨斧，斩断天道，也斩断了自己的未来；红衣女子燃烧着执念的眼神，林寒山手持桃木剑的身影，阿九默默守护的沉默背影……
“成为我的祭品……或成为新混沌的‘梦’——”
她的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已经融入了他的灵魂深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钢针刺入神经。
就在陈墨几近崩溃之际，窥魂之瞳中忽然爆发出一抹赤红色的光芒，那是一缕属于红衣女尸的残魂！
它不知何时已挣脱束缚，化作一道流火冲入陈墨识海，将那根黑色藤蔓生生撕裂！
“巫族血脉，不容亵渎！”残魂怒吼，红光暴涨，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终焉之子的蛇尾猛地抽击过来，二者在识海中激烈交锋，整个虚空震荡不止，能量乱流肆意横行。
陈墨咬牙忍痛，强行稳住心神，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但刚一运转，便察觉到经脉中似乎有某种异质力量在侵蚀他的灵核！
“不行……撑不住了……”他喘息着，额头冷汗涔涔，视线渐渐模糊，手指已被冰凉的恐惧浸透。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之时，识海深处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怒吼。
“真正的巫族血脉……是守护而非统治！”
那声音如雷霆乍起，穿透一切黑暗，将混沌之力短暂驱散。
紧接着，一道玄冥真身的残影从时空裂隙的边缘浮现，虽只是残魂，却依旧散发着令天地变色的气息。
他目光如炬，锁定陈墨，下一刻，他身上所披的巫族战甲竟自行崩裂，化作流沙般的符文，迅速覆盖陈墨全身！
那一刻，陈墨的灵核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体内的巫族血脉隐隐复苏，与那战甲融为一体！
金属触感沿着皮肤蔓延，带来炽热而沉重的力量感。
虚妄之主的目光终于变了，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看来……你还有些价值。”他低声喃喃，随即冷笑，“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否承受这股力量吧。”
话音落下，整片虚空再次塌陷。
而在那混乱之中，陈墨的意识终于完全沉入了那股巫族战甲的力量核心之中——
那里，埋藏着一段被遗忘的誓约，以及……一位上古巫王的意志残影。
玄冥真身的残魂悬浮在虚空之中，虽只是残破的一缕意志，却散发着足以令混沌战栗的气息。
他凝视着几乎陷入绝境的陈墨，眼中没有怜悯，只有一抹深深的决绝。
随着那低沉而威严的话语响起，巫族战甲如流沙般附着于陈墨全身，符文交织间竟与他的灵核产生共鸣，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开始在经脉中奔涌。
陈墨的意识仿佛被点燃，识海深处浮现出一幅幅破碎的画面：上古战场、封印仪式、巫王怒吼……还有——自己家族世代背负的诅咒真相。
每一道画面都伴随着轰鸣般的记忆冲击，让他几乎窒息。
终焉之子蛇尾横扫而来，却被突然升腾的金色龙纹光芒击退。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金属燃烧的气息。
陈墨心脏剧烈跳动，一道道翡翠色的巫纹自胸口蔓延开来，与龙纹交缠成一片光辉图腾。
他的瞳孔中倒映出无数交错的时空裂隙，每一条都通向一个不同的“自己”。
“你看见了吗？”虚妄之主的声音带着嘲讽，“在这无尽轮回的锚点之上，你每一次的选择都不过是重复走向毁灭。”
陈墨咬牙不语，心跳如擂鼓，掌心渗出冷汗，指甲几乎嵌入皮肉。
他知道对方说的并非完全虚假——他曾无数次站在生死边缘，曾因窥魂之瞳一次次衰老，也曾为真相牺牲太多。
可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锚点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你说我走错了路。”陈墨缓缓抬头，声音低沉却坚定，胸膛随呼吸微微起伏，“可若是我从未选错呢？”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起手掌，将怀中珍藏已久的空白玉简刺入虚妄之主眉心！
翡翠光芒骤然炸裂，如同星河倾泻，照亮了整片混沌虚空。
光芒中夹杂着风啸与雷鸣，仿佛万千星辰同时陨落。
那一瞬，陈墨的神魂仿佛被撕裂，又似融合——他看见了初代巫王亲手封印混沌本源的那一刻：不是因为失败，而是为了给予后世一线生机；不是斩断血脉，而是以自身为祭，将混沌封印于灵魂深处。
画面定格在巫王最后的眼神中，那是悲悯、愤怒、决绝交织而成的终极意志。
“用锚点核心引爆混沌之树！”玄冥残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以我的残魂为引！”
陈墨猛地闭上眼，体内巫族战甲瞬间化作阵图，与翡翠光芒融合，形成一座由灵力与记忆构筑的契约碑。
碑面浮现无数符文，正是燕无疆龙血所刻下的初代契约。
“现在——该还债了。”
他睁开双眼，眸中金光暴涨，掌心凝聚出一柄由巫文与信仰之力铸造的长矛，直指虚妄之主的心脏。
然而，就在长矛即将贯穿目标的刹那，一抹凄厉的笑声突兀响起。
“你以为你能终结一切？”终焉之子的身影再次浮现，她的眼中泛起血色，“你不过是混沌之树开出的一朵花，终究会归于虚无。”
陈墨没有回答，只是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下一秒，翡翠光芒再度炸裂，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灵魂从虚妄之主体内挣脱而出——
那是一抹苍老却威严无比的身影，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却让整个虚空为之震颤。
初代巫王的残魂。
它缓缓睁开眼，目光穿透时间与空间，落在陈墨身上，低声呢喃：
“人性与神性本是一体……你选择的是让两者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