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依看到碧桃是这样的反应也是慌张不已,她连忙抓住碧桃的肩膀,眼泪不住地往下落,“里面必有蹊跷,你在瞒着我,爹爹和阿娘都在瞒着我。”
碧桃紧紧捏着自己手心的肉,她侍奉萧依已然是到第十三个年头,萧依是很好的主子,从来都不曾亏待过她。
可她的娘亲和病弱的妹妹也被幕后之人关押了起来,如果只是告诉自家主子应当是无妨的吧?反正只要说出来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萧依哭的泣不成声,“好碧桃,你便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
碧桃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抬起头朝萧依看了过去,“回小姐,昨夜您喝醉了酒,宫女看您要吐在身上了便将你带到了最近的更衣处。谁知这时候,六皇子也是一身酒气的走到了您的更衣处。
恰好那时候宫女去给您拿衣服了,屋内也就只剩下您和六皇子了。后面皇后娘娘问你是否已经到了寝宫里歇息,却不曾想看到你和六皇子——”
“别说了!!!”萧依崩溃地大喊出声,她只觉得自己浑身脏极了,她疯狂地搓着自己的手臂,她觉得自己好脏好脏……
“小姐,您不必如此担忧的,老爷和夫人已经和六皇子去商榷了,婚期便定在了这个月月底。”
“你去给我备水,碧桃,我身上有脏东西。”萧依踉跄着往回走,她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在摇晃,外头一阵大风吹得窗柩噼啪作响,她落着泪,蹲下身低低地呜咽着。
难怪她就觉得今日看长廊外那王婆子时人家正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平常都是看到她会说一句‘小姐今日打扮的怎么那么好看啊?’
现如今却是低着头,好像她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见身后的碧桃没有半点的动静,她不禁嘶吼一声,“去啊!”
碧桃立即慌慌张张地跑出了门,走之前还不忘安慰萧依莫要伤心。
她心中对萧依有愧,想着再给主子做最爱吃的红丝镈饦。
可等到她做好端上来时,推开门瞧见的却是用白绫悬挂在横梁上的少女!
……
林疏棠是在第二日收到萧家讣告的,据说萧依吊死在了悬梁上,已经过了三刻钟,发现时尸体都僵硬了,贴身丫鬟碧桃因为泄密的缘故被带了下去。
也不过一个晚上便在柴房里一头撞死了,死状非常惨烈,斑驳墙面上都是一大片的血迹。
林疏棠将讣告放在一旁,今日是个艳阳天,蜜色阳光被树隙晒过后在地面上化成了斑斑点点的光亮,云卷云舒间,人间美景又少了个人看了……
顾砚修下朝赶回来时依旧觉得耳朵嗡嗡疼,朝堂上那萧老将军将六皇子骂的狗血喷头,人因着是武将故而声音也比其他人要洪亮不少,整个朝堂上都是他的声音。
皇上也不好多加劝阻毕竟此事是自己儿子惹出来的祸,后面萧老将军骂着骂着又是老泪纵横,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老臣为圣上鞠躬尽瘁,可老臣的女儿才及笄啊,还请圣上给老臣一个交代。’
最后六皇子被拖出去廷杖,日后都只能关在昭罪寺里恕罪。
萧老将军心里知晓如今是最好的结果了,后来也没闹了,圣上怜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便准了他一个月的假。
“主子,到了。”
马车徐徐停下,才掀开车帘就看到林疏棠从大门那儿急匆匆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素白襦裙,外配浅紫色披帛,头上戴着的白色绢花在凉风里簌簌扇动着花瓣,那张清丽的面容难得的多了些忧愁。
两人四目相对,林疏棠瞧见了他的马车便赶忙道:“我要去萧家吊唁。”
“我知晓了。”顾砚修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走入马车来。
林疏棠却是没动,粗略地打量了他一番,“你就穿着这么一身过去?这绯色官袍是不是有些过于显眼了?”
顾砚修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官袍,也是觉得有些不妥,连忙道:“夫人等等,我换身衣服便出来。”
林疏棠点点头,跨上马车便给自己倒了杯茶那儿等他。
不一会儿,顾砚修换了身月白圆领长袍走了出来。
两人坐着马车便迅速赶到了萧府,今日来的宾客不少,毕竟萧家子嗣也丰盈,除去嫡长子这几房外还有底下的庶子这些,有些都因着离得远今日还没赶过来,有些离得近的已然被派到府外招待宾客了。
林疏棠被引着来到了灵堂前,有风穿堂而来,雪白纸钱被吹得四散开来,远处金黄的光映照在纸钱上,伴着缥缈灵香荡漾开来,堂上哭声呜咽,跪坐在蒲团上的林纭瑶正低低地呜咽着。
宾客过来,她便起身行礼。
等到林疏棠来时,她照旧起身便要行礼,但瞧见是林疏棠嘴角都不由得一抽,脸上有些不情不愿地朝她行礼。
顾砚修将香递到林疏棠手里,香遇火便缓缓烧了起来。
等到两人吊唁结束后便被小厮带着下去歇息,再过半个时辰便可吃席了。
林疏棠听着那些人对萧依的死有哀叹的、有漠然的,古人对生死看的很重,所以没有人会在这时说萧依的坏话,毕竟死者为大,便是人故去了,便不能再议那些有的没的了。
“你对此事如何看待?”林疏棠拿起来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她抿了一口。
“此事也只能如此处理,皇上不会对皇后如何的。”顾砚修将那糕点递到了她面前,“你去女眷那边坐着,说不定可以得到点别的消息。”
林疏棠乜了他一眼,“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谢淮之缓缓抬头,朝她看了过来,“我知道的和你打听到的说不定不一样呢,回去再说。”
“行吧。”林疏棠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糕点碎屑,起身便往女眷那边的席上走。
这边林疏棠才走到女眷这边,就看到萧凛揽着施香芸的腰肢恋恋不舍地离开,也对,人都是喜欢图个新鲜的。
这边施香芸瞧见了她,也是连忙走到了她身侧,亲自给她斟酒,“那日的事情还真是多谢顾夫人了。”
“你能做的这般好也是你的造化。”林疏棠语气淡淡的。
话落,身后便传来了尖锐的嗓音,“好啊,你个妾室,竟然还敢在这儿替代我的位置招待宾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