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的昆仑山脚,骄阳似火,蝉鸣在竹林里此起彼伏。蒯迪元正在快递点的凉棚下整理图谱,林风蹲在一旁给新收的灵草浇水,水珠落在叶片上,折射出细碎的金光——这些灵草是按“山路悟道图”种植的,长势比普通灵田好上数倍,连静心庵的师太都来讨教种植心得。
“师父,您看这株‘凝气草’,才一个月就结籽了!”林风举着灵草兴奋地说,指尖的灵力与草叶产生微妙共鸣,“按图谱上说的,在因果闭环点种植,果然事半功倍。”
蒯迪元笑着点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近几日来,丹霞派和清风观的弟子突然不来抄录图谱了,连常来派送灵材的修士都神色匆匆,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他们。赵叔从镇上回来时,更是压低声音说:“青云门在山门外贴了告示,说物流修仙术是‘异端邪术’,不让弟子接触了。”
话音刚落,凉棚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穿灰布道袍的少年跌跌撞撞跑来,道袍上沾着血迹,脸色惨白如纸,正是常来请教的青云门外门弟子阿木。他怀里紧紧抱着半张图谱抄本,看见蒯迪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蒯道友救我!他们要废我的修为!”
蒯迪元连忙扶起他,发现少年的灵力波动异常紊乱,丹田处隐隐作痛——这是被强行封锁灵力的征兆。“怎么回事?慢慢说。”他让林风取来疗伤丹药,小心地喂阿木服下。
阿木捂着小腹,声音带着哭腔:“太上长老说……说我们偷偷修行物流术,是背叛门派。今天早上,我正在按图谱修行,就被执法弟子抓住了,他们说……说再不听话就废了我的丹田,逐出山门!”他颤抖着举起图谱抄本,“这图谱明明让我的灵力顺畅了许多,怎么就成邪术了?”
林风气得脸都红了:“他们太过分了!自己守旧就算了,还不许别人进步!”
蒯迪元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知道传统派不会轻易接受新事物,却没想到会做得如此决绝。废除修为对修士而言,比死更难受,青云门为了维护所谓的“正统”,竟不惜毁掉弟子的前程。
“你先在店里躲着,我去青云门一趟。”蒯迪元站起身,掌心的手表残片微微发烫,传递着他此刻的怒意与决心,“总不能看着你被他们毁掉。”
“师父!太危险了!”林风拉住他的衣袖,“青云门现在对您恨之入骨,您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不去才危险。”蒯迪元拍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他们禁的不是我,是所有想走不同修行路的弟子。今天能抓阿木,明天就能抓更多人。物流修仙术究竟是正是邪,总得有个说法。”
临行前,他让林风将阿木安置在静心庵,又托赵叔给云师兄捎信,自己则换上一身干净的青布衫,独自踏上前往青云门的山路。正午的阳光毒辣,山路两旁的树木蔫头耷脑,连灵力流动都变得滞涩,像是在预示此行的艰难。
青云门的山门比上次来时更加森严,守门弟子腰间的长剑泛着寒光,看见蒯迪元,立刻厉声呵斥:“大胆狂徒!竟敢擅闯青云门!”
“我找太上长老,有要事相商。”蒯迪元拱手行礼,语气平静,“关于物流修仙术的禁令,我想和长老们谈谈。”
“谈?有什么好谈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灰衣修士带着几名执法弟子从山门内走出,看见蒯迪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冷笑,“真是自投罗网!拿下他!”
长剑出鞘的脆响划破空气,数道剑气同时袭来。蒯迪元侧身避开,灵力顺着经脉流转,在身前形成无形屏障:“我是来交涉的,不是来动手的。”他望着灰衣修士,“难道青云门连听人说话的气度都没有?”
“对付异端邪术,何须气度?”灰衣修士的剑气愈发凌厉,“上次让你侥幸脱身,这次定要让你知道,违背传统的下场!”
就在剑气即将触及蒯迪元的瞬间,一道柔和的灵力突然从天而降,挡住了攻击。云师兄的身影出现在山门内,白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住手!掌门有令,让蒯道友入山议事。”
灰衣修士不甘地收剑入鞘,恶狠狠地瞪着蒯迪元:“最好别耍花样!”
跟着云师兄走进青云门,蒯迪元发现沿途的弟子都用警惕或好奇的目光打量他,路上的石碑刻着“坚守正道”“勿入歧途”等字样,显然是针对物流修仙术而立。议事堂内,太上长老端坐主位,两侧的长老个个面色凝重,气氛比昆仑议事时更加压抑。
“蒯迪元,你可知罪?”太上长老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教唆我门弟子修习异端,扰乱修行秩序,按门规当废去修为,永禁后山!”
“长老此言差矣。”蒯迪元迎着对方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阿木弟子按图谱修行,灵力精进,从未害人,何来‘异端’之说?您连他的修行成果都未查看,就定下罪名,未免太过武断。”
“凡俗伎俩,也配称成果?”左侧的红脸长老嗤笑,“我派弟子当以锤炼金丹、破碎虚空为目标,岂能沉迷于送快递的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蒯迪元取出阿木的修行记录,灵力注入纸张,上面的灵力波动曲线清晰显现,“长老请看,阿木以前三个月都突破不了炼气三层,按图谱修行后,不仅顺利突破,灵力纯度还提高了一成,这难道不是成果?”他环视众长老,“修行之路本就该因材施教,资质平平的弟子无法走金丹大道,借物流术打好根基,又有何不可?”
太上长老的脸色沉了沉:“强词夺理!修行当有傲骨,岂能寄望于旁门左道?今日若不严惩,他日门派弟子都弃正道而学杂术,青云门将沦为笑柄!”
“所以您就宁可废除弟子修为,也要维护所谓的‘正道’?”蒯迪元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阿木只是想让自己的灵力顺畅些,这有错吗?如果传统修行真的那么好,为何还有那么多弟子卡在炼气期动弹不得?”
这句话戳中了青云门的痛处,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青云门近年来确实人才凋零,低阶弟子的修行进度远不如其他门派,这也是太上长老急于禁止新术法的原因之一。
云师兄适时开口:“长老,蒯道友并非来挑衅的。”他看向蒯迪元,“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蒯迪元深吸一口气,说出早已准备好的提议:“我愿与青云门弟子公开比试。”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太上长老,“让按传统方法修行的弟子,与修习物流术的弟子同台较技,若物流术真的不如传统法,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若物流术能证明价值,还请长老废除禁令,给弟子们选择的权利。”
这个提议让众长老哗然。公开比试意味着承认物流术有资格与传统法较量,若是输了,青云门的颜面将荡然无存;可若是不敢接受,又显得门派太过怯懦。太上长老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目光在蒯迪元和反对的长老间来回移动。
“好!老夫就给你这个机会!”太上长老突然拍案而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三日后,在山门广场公开比试,若你的人输了,休怪老夫心狠手辣!”
离开青云门时,夕阳已西斜。山路上的石碑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云师兄送他到山门外,低声道:“太上长老已选好了比试弟子,是门内最有天赋的炼气期弟子,你……多加小心。”
蒯迪元点点头,心里清楚这场比试关系重大,不仅是物流术的生死存亡,更是无数低阶弟子能否拥有选择权的关键。他抬头望向青云门的方向,山门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像一头固守传统的巨兽,而他这只来自凡间的“快递员”,要用最朴素的道理,敲开一道希望的缝隙。
回到快递点时,林风正焦急地在门口打转,看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去:“师父,怎么样?他们同意放过阿木了吗?”
蒯迪元将比试的事告诉徒弟,林风的眼睛瞬间亮了:“太好了!我们一定能赢!”他转身就要去通知其他修行物流术的弟子,却被蒯迪元拉住。
“比试不是目的。”蒯迪元望着满天晚霞,语气平静却坚定,“我们要证明的不是谁强谁弱,而是修行本就该有多种可能。就算输了,也要让大家看到,物流修仙术能让弟子们修得更轻松、更快乐,这就够了。”
晚风带着竹林的清香吹来,快递点的灯光在暮色中温暖明亮。蒯迪元坐在灯下,重新翻看阿木的修行记录,在“山路悟道图”上标注出最适合炼气期修士的修行节点。他知道,三日后的比试将是一场硬仗,但只要守住“流通”与“善意”的初心,无论结果如何,物流修仙的种子都已在昆仑山脚扎下了根。
窗外的蝉鸣渐渐稀疏,远处传来低阶修士们按图谱修行的吐纳声,规律而平和。蒯迪元握紧掌心的手表残片,感受着灵力在体内顺畅流转——这是属于他的修行,属于快递员的仙途,也是无数平凡修士渴望的、能在人间烟火中轻松前行的道路。三日后的广场上,他要让这份渴望,被所有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