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被押上警车时,后颈的冷汗还黏着衬衫。
裴玄澈站在警戒线外,指腹碾过照片上那枚耳坠的纹路——沈扶黎今早戴的那对珍珠耳坠,是她十八岁生日时他亲手挑的,全球仅一对。
照片里红裙女人耳坠的弧度,连珍珠表面的生长纹都与沈扶黎这对如出一辙。
“阿澈。”沈扶黎的指尖碰了碰他手背,带着刚从他掌心抽走镇纸时残留的温度。
她另一只手捏着“幽灵计划”文件,纸页边缘被她抠出毛边,“赵明的供词里没提陆总,但文件最后一页的签名……”
“李维。”裴玄澈低头看她,右耳的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痂,声音却比海风还冷,“陆总身边那个管财务的李维。赵明只是提线木偶,真正能接触核心的是他。”
林修不知何时靠过来,战术靴尖碾过地上的碎玻璃:“半小时前我黑了李维的定位,他现在在金融中心23楼办公室。”他抬腕看表,“再过十分钟,陆家的私人飞机要从南郊机场起飞——他在收拾尾巴。”
沈扶黎的瞳孔骤缩。
裴玄澈已经掏出车钥匙,指节叩了叩她手背:“扶黎坐副驾,林修在后座。”
金融中心的电梯上行时,沈扶黎捏着文件的手在抖。
裴玄澈覆盖住她的手背,拇指摩挲她腕骨:“怕?”
“不是。”她仰头看他,眼尾的泪痣被电梯镜面映出双重影子,“我在想,照片里的女人是谁。和我戴同款耳坠,要么是巧合,要么……”
“要么是故意让我发现。”裴玄澈替她说完,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李维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林修先一步侧身贴墙,裴玄澈挡在沈扶黎身前推门。
文件散落一地,金属柜抽屉大敞,李维正往黑色行李箱里塞一沓沓合同,听见动静时手一抖,整摞文件砸在脚边。
“裴、裴影帝?”李维的喉结上下滚动,额头的汗顺着发际线滴进衬衫领,“您怎么……”
“李维。”裴玄澈一步跨进办公室,皮鞋尖踢到地上的文件,“上个月十五号,你替陆总转了三笔钱到开曼群岛的离岸账户,其中一笔备注是‘幽灵计划第三阶段’。”他弯腰捡起一张合同,封皮印着“沈氏娱乐并购案”,“需要我念出具体数额吗?”
李维的脸瞬间白得像墙皮。
沈扶黎走到落地窗前拉上百叶帘,转身时手机屏幕亮起——是陆总的号码,但备注被她标成了“x”。
裴玄澈注意到她顿了顿,最终按掉来电,将手机倒扣在李维的办公桌上。
“你只是执行者。”裴玄澈把合同拍在桌上,身体前倾压着桌面,“赵明扛下所有罪名,但他在警局说漏了嘴——你们每次行动前,都要等一个‘确认指令’。”他的声音突然放轻,像在哄人,“谁发的指令?”
李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扶黎绕到他身后,指尖划过他电脑键盘:“加密通讯软件的缓存我已经提取了。你上周三凌晨两点十七分收到的消息,标题是‘清理沈扶黎的舆论’——发件人Id是‘夜影’。”
“我、我真的没见过他!”李维突然瘫坐在转椅上,椅子轱辘撞翻了垃圾桶,“所有联系都是通过那个软件,他用变声器,Ip地址每次都不一样……”他抓过自己的工作牌,项链上的钥匙挂件晃得人眼晕,“我可以给你们看聊天记录!但求你们……”
沈扶黎已经坐下敲键盘。
她的发尾扫过李维颤抖的手背,声音甜得像裹了蜜:“李哥配合的话,我让裴玄澈给你找最好的律师。”
裴玄澈靠在窗边,目光落在李维脖子上的钥匙上——那是陆家私人金库的样式。
林修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陆家那架飞机的乘客名单,我黑到了。”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夜影”二字,“和李维通讯记录里的Id一样。”
“找到了!”沈扶黎的指尖停在最后一条消息上,“他说‘赵明暴露后,启动b计划’,附件是……”她的呼吸突然一滞,“是我和裴玄澈在恋综里的监控录像。”
裴玄澈的后背瞬间绷直。
他越过沈扶黎肩膀看屏幕——画面里是他们在恋综小屋的卧室,沈扶黎趴在他背上抢薯片,他反手把人按进枕头里挠痒痒。
这段录像的拍摄角度,分明是卧室顶灯里藏的针孔摄像头。
手机震动声在寂静里炸响。
林修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未知号码”。
他接起的瞬间,电流杂音混着沙哑的男声涌出来:“玩得开心吗?裴影帝,沈小姐。”那声音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你们以为抓住赵明就赢了?夜影的眼睛,从来没离开过你们。”
沈扶黎的手指在键盘上蜷成拳。
裴玄澈的指节抵着她后颈,触感烫得惊人。
电话里的杂音突然变成倒计时的嗡鸣,“三、二、一——”
“咔。”
忙音响起时,林修的手机屏幕自动黑屏。
裴玄澈盯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陆家大宅方向的那盏灯,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
“扶黎。”他转身时,眼底的暗潮几乎要漫出来,伸手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去把李维的通讯设备全部带走。林修——”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
远处传来警笛声,比之前更急,更密。
林修已经掏出枪检查弹夹,目光扫过窗外:“是朝这边来的。”
沈扶黎把优盘塞进裴玄澈掌心,指尖擦过他虎口的薄茧:“我早把聊天记录备份了。”她扯了扯他西装下摆,“先撤。”
李维缩在转椅里,看着三人迅速收拾东西。
裴玄澈走到门口时突然停步,回头盯着他:“陆家那架飞机,乘客名单里有你吗?”
李维的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警笛声已经撞进楼道,脚步声顺着消防梯往上窜。
裴玄澈拉着沈扶黎的手往安全通道跑,林修断后锁门。
转角处的应急灯照在他脸上,阴影里的眼尾泛红,像被火烤过的宝石。
“夜影。”他低低念出这个名字,掌心的优盘硌得生疼,“我倒要看看,你能藏到什么时候。”
沈扶黎的手在他掌心里翻过来,十指相扣。
她的呼吸喷在他耳垂上,带着点甜丝丝的薄荷味:“阿澈,我害怕的不是他们。”
“怕什么?”他侧头吻她发顶。
“怕你为了我,把自己搭进去。”
裴玄澈的脚步顿了顿。
他转身把她抵在安全通道的墙上,鼻尖碰着她鼻尖:“沈扶黎,从十二岁那年你替我挡下那碗热汤开始,我这条命就和你捆死了。”他舔了舔她眼角,“要搭,也是一起搭。”
警笛声撞开楼梯间的门时,林修在楼下喊:“车停在负二层b区!”
裴玄澈拉着沈扶黎往下跑,发梢扫过她手背。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混着她的,林修的,还有远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这一次,他们不是猎物,是猎人。
手机在裴玄澈口袋里震动,是林修发来的消息:“李维的钥匙,我顺走了。”
他勾了勾嘴角,把沈扶黎的手攥得更紧。
转角处的穿堂风灌进来,吹得他西装猎猎作响,像面战旗。
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挂断电话后,裴玄澈的脸色更加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