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轻响,李公公只觉腿骨传来钻心剧痛,赤红光晕瞬间黯淡,横扫的势头硬生生被掰回,整个人踉跄着单膝跪地。
“还没完!”
李公公额头青筋暴起,竟硬生生挺直腰背,双手结印,周身光晕猛地炸开金芒,竟是要燃烧气血催动禁招“金刚破”。
他如一头蓄势的老熊,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扑向李存孝,空气都被这股决绝的气劲灼得发烫。
李存孝眼神微凝,终于不再戏耍。
只见他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秒已出现在李公公身后,手肘轻抵其背心。
那看似轻飘飘的一抵,却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击溃了李公公周身的金芒。
“噗——”李公公猛地喷出一口血,古铜色光晕彻底溃散,硬气功护体被破,软软地倒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李存孝拍了拍衣袖,仿佛只是掸去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的李公公,语气平淡:“硬气功练得不错,可惜,差了点灵韵。”
“你……”李公公刚想再说些什么,喉咙里的话语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腥风截断。
石涛城方向,毫无征兆地腾起漫天血雾,那雾气浓得像融化的血浆,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整座城池蔓延。
陈庆之反应极快,立刻催动大军云气——那由无数士兵血气凝聚的金色云霭如华盖般铺开,试图镇压血雾的扩散。
可血雾诡异至极,竟能穿透云气的缝隙,不少士兵沾染上一星半点,身体瞬间变得软腻粘稠,皮肤下似有无数蛆虫在蠕动。
更可怖的是,这些被感染的人并未失去意识,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与同伴的躯干黏连在一起,感受着皮肉交融的冰凉触感,却无法挣脱。
独立的思维与扭曲的肉体形成诡异的反差,绝望的哭嚎与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
竟像无形的毒药,一点点腐蚀着军团云气的金光,让它的镇压之力越来越弱。
城外的联军阵中,不知是谁突然高喊:“杀啊!我们的内线已经得手了!胜利就在眼前,冲啊——!”
箫南天猛地回头,脸色铁青:“谁在乱命?本盟主尚未下令,谁敢擅自行动?!”
可喊杀声如野火燎原,早已在乱军中蔓延开来。
有人混在队伍里散播假命令,无数不明就里的士兵被裹挟着向前冲,连箫南天自家的本部人马中,都有不少人跟着人流涌向城门。
混乱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指挥体系。
那些被血雾感染的百姓与士兵,仿佛不知疼痛的傀儡,就算被刀剑劈砍,
飞溅的血肉也会化作新的污染源,沾到谁身上,谁就会步其后尘。
国防军的战士们虽有云气庇佑,感染速度稍慢,却仍挡不住这无孔不入的侵蚀,金色云霭上渐渐浮现出一块块猩红的斑点。
显然,这污染背后有人在操纵,如同滚雪球般迅速扩张,眼看就要彻底失控。
“撤!”陈庆之当机立断,声如洪钟穿透混乱,“全军撤出城外,远离污染源!优先保存有生力量!”
华国军队的素质在此时显露无遗——即便身陷绝境,依旧慌而不乱。
士兵们相互掩护着收缩阵型,在云气的残余庇护下,有条不紊地向城外撤退,金色的洪流在血雾中撕开一道裂口。
而那些蜂拥入城的并州联军,还在为“胜利”欢呼,直到血雾漫过他们的口鼻,才惊觉这东西根本不分敌我。
皮肤开始发痒、发黏,身边的同伴转眼变成黏糊糊的怪物,恐惧瞬间攫住了每个人的心脏。
城内,无数血色的茧子开始凝聚,像是挂在蛛网上的浆果,表面蠕动着细密的血管。
“咔嚓”声不绝于耳,血茧破裂,钻出的竟是数不清的人手蜈蚣——这些怪物长着人的手掌与蜈蚣的躯体,
密密麻麻的足肢划动着,发出刺耳的“沙沙”声,见人就扑,一口咬在脖颈上,将毒素注入体内。
并州联军终于回过神来,开始疯狂逃窜,可哪里还来得及?
无穷无尽的人手蜈蚣如潮水般涌上,爬满了城墙,堵住了城门,将逃跑的士兵一个个拖回血雾深处。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怪物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整座石涛城俨然成了人间炼狱。
等最后一丝阳光被血雾吞噬时,进城的联军已折损大半,剩下的人困在城中,在血雾与怪物的双重绞杀下,只能发出绝望的哀嚎。
血雾如浓稠的墨汁般浸透了天幕,将整个石涛城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仅存的老兵握着刀的手早已被血水泡得发白,指缝间凝着的血块与刀柄粘在一起,仿佛连骨带肉长在了一处。
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刀刃劈开的不仅是扑上来的怪物,
还有那些缠上四肢的粘稠触须——那些东西像是活物,
从城墙的裂缝里、地砖的缝隙中钻出来,沾在身上就往皮肉里钻,疼得人牙关打颤。
巷子里堆满了扭曲的尸骸,有怪物的,也有同伴的。
他踩着那些尚有余温的躯体往前挪,靴底碾过碎骨的脆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刚才还在身边嘶吼着并肩作战的兄弟,此刻歪着头躺在地上,眼球被硬生生挖走,空洞的眼眶对着天空,像是在质问这无妄的灾祸。
他不敢停下,哪怕刀刃已经卷了口,哪怕手臂早已酸麻到抬不起来——身后传来的拖拽声越来越近,
那些怪物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比最恶毒的诅咒更让人头皮发麻。
转过街角时,他迎面撞上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手里紧紧攥着半块砖头,眼里的惊恐像要溢出来。
“别挡路!”
他吼了一声,却在挥刀的瞬间顿住——那孩子身后,跟着三只涎水直流的人手蜈蚣,
而孩子竟死死护着怀里一个更小的婴孩,用瘦弱的脊背挡着。
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着那孩子颤抖的腿肚子,看着婴孩被血污染脏的小脸,突然想起自己刚入伍时,
班长说的那句“刀是用来护人的,不是用来吓人的”。
猛地侧身挡在孩子身前,卷刃的刀重新扬起,这一次,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别怕,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