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陈庆之每次对上这种联军,最大的感受总是很微妙——明明觉得“再加把劲就能赢了”,
却总在某个莫名的节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稀里糊涂就落了下风。
也正因如此,联军在挑选对手时,既没敢碰冲阵无双的背嵬军统帅岳飞,
也没招惹那个用兵如神、肆意张扬的李靖,偏偏盯上了陈庆之。
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位白袍将军打起仗来毫无炫目的声光效果,
手上也不过二十万国防军加两万白马义从,兵力实在不算夸张。
可他们哪里知道,陈庆之的难缠之处,恰恰就藏在这份“不起眼”里。
你想硬刚,会发现他的阵线如铁壁般啃不动;想跑路,又被他的追兵黏得甩不掉。
他用兵从不出奇招,全凭一套朴实无华的平推战术——大军压境时,
如缓浪拍岸般层层递进,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也没有石破天惊的奇袭,就这么不疾不徐地往前碾。
等对手反应过来时,阵脚早已松动,防线早已崩塌,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败了,连怎么输的都没完全想明白。
面对李存孝按捺不住的焦灼,陈庆之却稳如泰山。
他慢条斯理地翻完手中书卷的最后一页,才抬眼看向帐下四将——李存孝、杨再兴、常遇春、赵云四人脸上都透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却又出奇地默契,没一人开口催促。
“好了,不必急,”
陈庆之放下书卷,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等他们完全集结妥当,我们再动手。
不然打崩了之后,人散得七零八落,咱们再去清剿,反倒要多费不少功夫。”
寥寥数语,狂傲之气却溢于言表。
但凭着老陈过往的战绩,四位猛将听了只觉理所当然,皆是默契地咧嘴一笑,眼底的战意更盛。
没让他们等太久,城外的并州联军很快便完成了集结。
三十万正卒盔明甲亮,再加上近二十万民夫组成的辅兵队伍,
黑压压的人潮漫过原野,连天边的流云都似被这股气势压得低了几分。
城楼上,陈庆之望着城外那片攒动的人头,眉头却微微蹙起。
“怎么了?发现什么异常了?”
身旁的赵云心思最细,见他神色有异,立刻沉声问道。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陈庆之的目光扫过那片人潮,语气凝重了几分,
“如今对面的兵力加咱们城里的守军,拢共差不多有百万人聚在这石涛城周遭。
这时候若是有邪教在此投个什么传染病毒……损失怕是小不了。”
赵云闻言也拧紧了眉头。
这等阴损手段本就是邪教的看家本领,眼下这般人山人海的局面,简直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温床。
“会是哪一路出手?”
“黯殁教刚在国内闹过事,短时间内该不会再冒头;
万法天轮教向来在南边活动,与咱们没打过交道;
最大的可能,是红莲教,”
陈庆之语气肯定,
“这群人最擅长摆弄寄生虫和生物毒素变异,偏生这种有实体的阴邪玩意,最是克制我军的军魂特性。
抓紧时间,在城里布下天元树防线,多少能护住些人。”
“是!”赵云深知事态紧急,应声后转身便走,步履匆匆地去调度人手。
另一边,僻静的树林深处,红莲圣女尤玥婷半倚在摇曳的树梢上,裙摆如花瓣般垂落,依旧是那副风情万种的模样。
她望着树下负手而立的蓝染,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诱惑:“东西都备妥了,何时动手?”
蓝染没有立刻答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石涛城,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测。
尤玥婷也不催促,一人一影就这么在林间对峙着,倒有种诡异的默契。
良久,蓝染才缓缓开口:“再等等,等城外的大军被打散了再说。”
“哦?”
尤玥婷挑了挑眉,指尖缠绕着一缕发丝,“你就这么笃定,联军连华国的一路偏师都打不过?”
“是啊,”蓝染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语气平淡却带着绝对的自信,
“他们一定会败,而且是大败,也只能大败。”
尤玥婷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问,只是轻笑一声:“好吧,我先回去了。
何时发动,你联系我便是——当然,你若是寂寞了,也可以找我。”
话音落时,她的身影已如轻烟般掠入密林深处,只留下一阵若有似无的香风。
蓝染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接住一片悠悠飘落的枯叶,指尖轻抚过叶脉的纹路,
目光却始终落在远处那道深邃的城墙之上,镜片反射着林间细碎的光斑,让人猜不透他眼底的思绪。
联军这边,大军刚一集结,后勤的压力便如泰山压顶般袭来。
粮草调度、军械补给、营地排布……桩桩件件都迫在眉睫,
是以他们一心想着速战速决,刚完成汇合,便摩拳擦掌地准备发动进攻。
盟主海阳泽这阵子正过得春风得意。
七大家族虽派了人来,却都抱着“不把事情做绝”的心思,不想彻底得罪袁涛——即便到了这一步,
这些世家打的主意也不过是逼迫袁涛低头,所以多数时候都放任并州人自己打理军务,
巴不得并州与袁涛斗个两败俱伤,他们好坐收渔利。
正因如此,自从促成联盟后,海阳泽几乎没受到什么掣肘,
权力如同滚雪球般膨胀,无数财富与美人如流水般过手,
早已让他有些飘飘然,连走路都带着几分虚浮的得意。
这日,各路将领按约定齐聚中军大帐,本想共商攻城大计。
可当众人掀帘而入时,却齐齐僵在原地——他们的盟主海阳泽,竟直挺挺地倒在主位之上,双目圆睁,早已没了气息。
“盟主!您怎么了盟主?!”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大帐里瞬间炸开了锅。
各路将领你推我挤,七嘴八舌地嚷嚷着,都想上前一探究竟,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最后还是李家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公公沉喝一声:“都肃静!”
才勉强压住了骚动。
他挥了挥手,几个家奴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探查海阳泽的状况,
片刻后面色凝重地回报:“回老爷子,盟主……内脏全碎了,是被人硬生生震碎的。”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看海阳泽的外皮,竟还保持着几分完整,可内里早已成了一团烂泥。
再看他脸上凝固的神情,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显然动手之人是他认识的,甚至是他从未想过会对自己下手的人。
大帐内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烛火摇曳的噼啪声,每个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这联盟还未开战,
盟主便死于非命,而且死得如此蹊跷,这仗……还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