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九月,碧空澄澈如洗,远山含黛。福州城内市井喧嚣,华山派府邸前一派喜气洋洋。三丈宽的红毡自街口迤逦铺至内院,两侧彩旗迎风猎猎,在朝阳映照下恍若流霞飞火。
九月二十,华山派首徒令狐冲与掌门千金岳灵珊的大婚之期。武林中自武当、少林等名门大派,至南方各地的乡绅豪贾,不管与“君子剑”岳不群有没有交情,皆收到那烫金请帖。
府门前“华山派”的金字匾额结着斗大绸花,八名劲装弟子分列两侧,青石板上车马络绎,竟排成长龙,骏马嘶鸣与銮铃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三进三出的院落早已人声鼎沸。正厅前搭着锦绣喜棚,大红地毯直铺到香案前。左右新买的十座府邸厢房院落,在衡山、恒山两派弟子张罗下,千张红木圆桌星罗棋布。这般排场,当真称得上‘筵开玳瑁,褥设芙蓉’。
“三明刘家主到......”
“仙霞派遣使献礼......”
“福州张员外到......”
“雌雄双剑到......”
随着司仪一声声唱名,林平之等担任迎宾的六名弟子脸色愈发深沉,不过他们还是强颜欢笑,向每一位来宾拱手致谢。
这满院宾客看似热闹,却尽是些无名之辈。更有甚者空着手来,道声贺便钻入席间大快朵颐。
关键是林平之等人还不能驱赶他们,师父师娘再三强调,来者是客,必须恭敬相待。
“恭喜岳掌门觅得乘龙快婿!”
“令狐少侠与令嫒真乃天造地设!”
岳不群身着深紫锦袍,脸上薄施脂粉,竟比身旁素白衣裙的宁中则更显艳色三分。夫妇二人立于喜堂门前,宾客们纷纷上前道贺。岳不群微微躬身还礼,嘴角含笑,眼底却似有暗流涌动。宁中则则真情流露,眉梢眼角尽是掩不住的喜气。
正当众人寒暄之际,后院传来一阵欢快的唢呐声。司仪高声呐喊:“吉时已至,请新人......”
岳不群夫妇向众人拱手作揖,转身步入厅内高堂之位。令狐冲无父无母,这上座自然由他们夫妇代之。
众人目光齐集内院月亮门处。但见八名红衣弟子手执绛纱宫灯开道,四名女弟子沿途洒落花瓣如雨。新人缓步而来......令狐冲一改往日落拓模样,大红喜袍衬得面如冠玉,金丝玉带束腰,发间碧玉簪映着烛光莹莹生辉;岳灵珊凤冠霞帔,珠帘轻晃间隐约可见羞红娇颜,纤纤玉手执红绸一端,与令狐冲相牵而行。
“真乃神仙眷侣!”
“令狐少侠好福气!”
赞叹声中,岳灵珊螓首低垂,唇角却噙着掩不住的甜意。
华山、衡山弟子分列两侧,或低呼喝彩,或含笑注目。仪琳、仪和混在人群中,眼中既有艳羡,又含真挚祝福。就连忙碌的林夫人也停住脚步,痴望新人倩影。
“一拜天地!”新人转身向外,恭敬下拜。
“二拜高堂!”二人回身揖礼。岳不群微微颔首,宁中则目露慈光。
“夫妻对......”
司仪唱礼声戛然而止。院外陡然传来夜枭般的怪笑,川西口音裹着内力震荡而来:“青城派来道喜来咯!...”声浪过处,喜烛焰火应声矮了半截,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院内霎时一片死寂。原先喧闹的宾客如避蛇蝎般退开,让出一条通路,有几个胆小的已然缩到墙角。
余沧海踏着独门‘松风步’飘然而入,矮小身形却带着森然气势。身后二十名青城弟子白巾包头,腰间长剑随着步伐与铜扣相撞,发出摄人心魄的‘咔嗒’声响,恍若催命更鼓。
“阿弥陀佛!”定贤师太拂尘一摆,横步拦在余沧海身前:“今日乃新人佳期,余观主若有要事,不妨改日再议。”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金玉坠地。
林平之站在人群之中,双目充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廊下阴影处,林夫人鬓间素银簪无风自鸣,竟是内力激荡所致。若非顾及今日是大喜之日,母子二人怕是立时就要拔剑冲上去。
喜堂内,岳不群与宁中则神色如常,仿佛早有所料。终身大事被人打扰,岳灵珊珠帘下的俏脸却已浮现愠色。令狐冲忽然抬手轻掀珠帘,在满堂惊诧目光中,俯身吻住新娘颤抖的朱唇。这个离经叛道的举动,反倒让余沧海一时怔在原地。
“劳烦继续。”令狐冲直起身时,唇边尚沾着新娘子口脂的嫣红。
“夫......妻......对......拜!”司仪强自镇定,声音却已发颤。
新人相对而立,四目交投的刹那,将满院肃杀之气都化作柔情蜜意。二人缓缓俯首行礼,红绸在二人之间轻轻晃动,映着烛光宛如流霞。
“好...好...好...”岳不群连声长笑,折扇‘唰’地展开:“新人且先入洞房。”话音未落,已与宁中则联袂走至余沧海跟前。
“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他们闹他们的,咱们忙咱们的!”令狐冲嬉笑着牵起岳灵珊的柔荑,对院内余沧海视若无睹,径自往内院洞房行去。
“余观主若是来喝喜酒!还望解剑入席。”岳不群手中折扇轻摇,声音陡然转冷:“若是别有用心......那就是不给我'君子剑薄面!”
“哈哈哈哈...”余沧海阴恻恻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君子剑?好一个君子剑!”
他矮小身躯猛地拔高三分:“夺人剑谱、占人家产、收人妻儿......这等勾当,也配称君子?”
此言一出,满院哗然。向来温婉的宁中则竟也柳眉倒竖,厉声爆喝:“余沧海!你休要血口喷人!所言种种,师兄哪项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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