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忽然出现的响声将陆言姝惊醒,她猛然睁眼,恰好看到一个人影从窗户旁晃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叫你小心一点别弄出动静!”
压低的呵斥声响起,是个粗犷的男人声音,
陆言姝吓得一抖,急忙咬住自己的手,以免自己惊吓出声,
有贼!
心在胸腔内剧烈跳动,她脸色一瞬间煞白,
他们去的方向是放箱笼的耳房,
里面放着她们的细软,还有她的一些珠玉配饰,
她咬着手,无比庆幸自己将贵重的首饰提前拿到了屋内,
可转念一想,那些贼人会不会为了找更值钱的东西,转而闯进屋内?
屋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如果贼人蛮横闯进来,她们连阻止都没有办法。
必须想办法,
她哆嗦着下床,走到绿芽身旁捂着绿芽的嘴将她推醒,凑到绿芽耳边小声道:“院中进贼了,我们得想办法叫人,否则等他们搜到屋内,丢了银钱事小,若是他们毁我们清白可如何是好。”
绿芽被吓得不轻,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旁边有人家,让小豆子去叫人!”
主仆二人趴在窗户看,
耳房亮着微弱的光,三人身影被投在窗户上,正一个劲儿地开箱子翻找,
“留在这儿只会等死,我们从窗户出去,同显明待在一个屋内,”
“显明会武艺,如果他打贼人一个出其不意,还有机会!”
陆言姝将银钱首饰用布巾裹了挂在胸前,拉着绿芽蹑手蹑脚摸向后窗,
主仆二人翻出屋内摸到隔壁,好在夏日闷热,陆显明屋子也开着窗,
小豆子倚靠在窗口睡觉,陆言姝轻声唤了唤他,比出噤声的手势,
“嘘!别说话,外面进贼了,你去将晋明喊醒,让他不要出声。”
陆言姝带着绿芽翻进屋内,四人围在一起商量对策,
“应该是毛头小贼,如果他们不进屋子就算了,如果......”
陆言姝语气凝重:“如果他们要闯进屋子,就只能拼一把了,他们只有三个人,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兴许能制服他们。”
“放心吧,区区小贼,本世子还是能应付得了的!”
陆显明握紧长剑,眼神凶煞,
“正憋了一肚子气没地儿撒,他们自己闯进来,死了也活该!”
“别冲动!”
陆言姝按住陆显明的手,谨慎道:“你的腿还没好利索,这几人又都是彪形大汉,千万别硬碰硬。”
她说着,忽地眼眶一酸。
在过去的十五年里,她都是被母亲娇养呵护的姑娘,何时受过这种罪?
“你要好好的,我也要好好的。”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替娘报仇。”
*
翌日一早,
得到消息的玉雯迫不及待将一切告诉陆言卿,
“县君,还真被您猜准了。”
她扶着陆言卿起身,拿过巾帕伺候陆言卿梳洗:“昨夜二姑娘那边遭了贼,贼人潜进屋内,被三公子砍伤,喊叫声将邻里惊醒报了官。”
“唔......东西都保住了?”
陆言卿困倦地揉了揉眼,“他们那么大摇大摆地去,肯定会被人盯上。”
累,感觉浑身处处都累,
看来昨日那顿板子虽然未曾真打下,却还是让她吃了苦。
她揉着酸疼的腰身,听玉雯兴奋地念叨,
“东西只保住一些,三公子砍伤一人后,剩下两人带着偷来的东西翻墙跑了出去,还不知能不能抓回来。”
“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的,真正值钱的恐怕都在陆言姝身上,”
能准备剑砍伤贼人,证明他们提前察觉到了有人入内偷窃,有了准备。
陆言姝姐弟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让人继续盯着他们。”
陆言卿轻声道,忽然扒着指头算了算,身体陡然一僵:“一个月过得这么快吗?”
这几日事情多,以至于她都忘了,
今日是贺锦书药浴的日子!
想到晚上会发生的事,她忍不住脸颊通红,
“快些,我们今日要将府中的姨娘丫鬟遣散。”
昨日陆言卿将陆言姝姐弟赶出地府的事让府中其他主子心慌慌,不知轮到自己时候是个什么下场。
听到陆言卿叫她们去厅堂,不敢耽搁,简单收拾一下就去了,
陆言卿到时,几位姨娘通房都到了,厅中气氛低迷,笼罩着低压,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我也不卖关子。”
陆言卿坐到圈椅上,神色淡淡:“我和他们的恩怨扯不到你们,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如果要离开的,我会私下补贴你们一份嫁妆银子,如果舍不得陆家,我会派人将你们送回到陆家的老宅。”
陆言卿话音落下,
玉雯将托盘上的红绸掀开,露出一盘圆胖胖的银锭子,
银光璀璨,看得人眼热,
底下姨娘互相对视了眼,咬着唇,扭捏着不说话,谁也不想做第一个打头的人。
说是给嫁妆,但具体给多少也没直说,谁知会不会就给几十两打发了?
陆言卿看出她们的心思,幽幽道,
“这里都是五十两一个的银锭子,第一个离开的姨娘,我陪她两百两,第二个一百五十两,再往后每人一百两。”
“你们屋中的首饰衣裙自己带走,我不拦着。”
一百两银子足够姨娘回村置办田产,屋舍,再加上带走的首饰等,她们回家衣食无忧不成问题,
“县君,妾身想离府,求县君将身契还给妾身......”
有一就有二,
随着托盘中银锭子的减少,厅中只剩下一人,
“玉姨娘,你不走吗?”
陆言卿挑眉,这个姨娘平日里受宠,积攒的首饰比旁人都多,她若是带着首饰回家,过得定会比旁人更好一些。
玉姨娘跪得端正,垂眸,“不论侯爷是什么样的人他都真心待过妾身,妾身不忍他曝尸荒野,想留下来,先安葬侯爷再青灯古佛替他祈福。”
“还请县君发发善心,将妾身的身契赏下。”
“这宅子是皇家赏下的,不日就要收回。”陆言卿提醒,“你若是留下来可没地方住的。”
“妾身明白。”
玉姨娘用帕子拭泪,柔弱动作引得人心生怜惜,“妾身本就是从火坑中跳出来的人,只要能寻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供奉侯爷牌位就够了。”
“随你。”
陆言卿示意玉雯给她一百两,又将身契还给她:“你走吧,出府之后你想去安葬谁都是你的事,银两本县君照给不误,今日之后你与本县君再无关系。”
打发走姨娘通房,陆言卿用同样的法子将丫鬟仆人全都打发走,
贴了两个月的工钱,将身契给他们。
一个上午过去,原本热闹的侯府顿时空落落。
陆言卿一人坐在园中,忍不住想起幼时的时光来。
正想得出神,忽然传来脚步声,
“听说你将人全都遣走了。”
贺锦书声音在背后响起,“对着荷塘在瞎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