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人差点儿没被谢尚书的话给呛死,谢尚书这话说的,好像别人家的孩子都不懂规矩,总喜欢攀咬人,污蔑他人似的。
不过卢大人也是一只老狐狸,见谢尚书如此,索性他的身体直接向后靠了靠,一副懒洋洋的表情说道:“谢大人说的是,不管事情真假,令爱已经开始状告朝廷一拼诰命夫人,按照规矩,就要先打三十大板。而李少夫人也是一口咬定是杭娘子推令爱入湖的,这顿板子是少不能少了。”
梁玉琪听了半天,见这些大臣们还没说到点子上,他有些不耐烦了,于是对大理寺卿刘大人说道:“刘大人带了衙役过来了,都按规矩办吧。”
大理寺卿刘大人顿时感觉自己又被一颗天外飞星砸到,感觉就是受了徐梦然的无妄之灾,这件事儿之后一定要去定国侯府喝顿好酒,听卢大人说,杭娘子酿制的果酒味道一绝,如果不尝尝,那就太亏了。
想什么呢?现在可是要帮杭娘子解决谢灵儿栽赃污蔑的事儿,如果不小心处理叉劈了,别说好喝的果酒,便是大门都进不去了。
心里想着,刘大人的身体站直了,目光扫过谢灵儿和李少夫人,神色中带着一种探索的味道,然后大声问道:“李少夫人、谢大姑娘,你们现在可是要状告定国侯府夫人推谢大姑娘落水这几个案子?”
听到刘大人的话后,李少夫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以前只听说过,普通百姓进入公堂身体会不断的颤抖,当时她还笑话那些人没见识,平日里自家人不读书,没见识,见到做官的人腿肚子都会打转,甚至直接跪下磕头求饶。
现在亲身感受到到这样的情景,李少夫人也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在打转,人很紧张,根本说不出话来。不过她却听清楚刘大人话里的意思了。如果她敢答应,说就是杭英故意陷害谢灵儿,那等待她的便是三十大板子。
还好,不等李少夫人想好要不要回答的时候,谢灵儿已经开口了,她身体颤巍巍的扶着自己的贴身丫鬟,想都不想的说:“当然,杭英长着自己是定国侯夫人的身份,推我入水,现在还倒打一耙,想撇清关系,我要状告她草菅人命。”
谢大人很想上去捂住女儿的嘴,这个傻丫头这是自己找挨打啊。可是在这么多同僚的面,也不好亲自阻拦谢灵儿,只能干瞪眼,不好多说什么,继续安静的听,希望自己的傻女儿聪明一点儿,别真的挨板子。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样的话刘大人或许还会相信这一番话,可是谢灵儿的话刘大人也不评价对错,只是眼神中露出一种神秘莫测的神色。现在有太子、卫太傅、卢大人、赵大人、谢大人和徐梦然都在这里,想要偏袒谢灵儿是不可能的,娜姐下泪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刘大人问:“好,既然谢大姑娘还要状告侯夫人,那本官也只能按朝廷规矩办事了。”说完,他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对身边的衙役吩咐道:“来人,先打谢大姑娘三十板子。”
衙役都是在大理寺做事的人,平时面对的都是达官贵人,或者富贵人家的少爷姑娘们,打板子这样的事都是做熟了都,现在做起事来自然不会束手束脚的。
很快,几人搬凳子的搬凳子,拿板子的拿板子,很快准备好。显然这些人准备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谢大姑娘。
看到衙役们快速的做事,谢灵儿终于知道害怕了,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双手紧紧握着谢尚书,嘴上却说道:“爹,我不想挨板子,凭什么我掉到湖里去了,还要在这里挨板子?”
不等谢尚书说话,刘大人忙解释道:“谢大人,这些可不是本官胡乱用刑,有太子殿下和卫太傅大人在这里,本官绝对不会徇私枉法。”
谢尚书自然知道刘大人说的没错,可他也不想女儿挨板子,可是现在他已经被徐梦然和刘大人架起来了,最重要的是谢灵儿一直到现在都还死死咬着要状告杭英。
“爹,是杭英欺负女儿,您一定要帮帮女儿啊。”谢灵儿见衙役们已经过来,脸色顿时更白了几分,忍不住对谢尚书大喊道。
这时候谢尚书能说什么,他是朝中的户部尚书,如果做事不公道,带头公然违反朝廷规定,以后在朝中的威严何在?户部下面的官吏谁还听他的话。所以,这时候谢大人选择了闭嘴。
最终,谢灵儿被衙役们拖着安在准备好的长板凳上,准备开始打板子。其实衙役们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即将要被打的是尚书家的大姑娘,万一这位谢尚书反过头来找他们的麻烦吧?
心里想着,几个衙役看了一眼刘大人和谢大人。刘大人心里也很狐疑,不太相信谢尚书这只老狐狸会甘心让女儿挨一顿板子,但是他看过去的时候谢尚书,却发现谢尚书根本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刘大人就知道谢大人心里的想法,于是对衙役们微微点头。
既然谢尚书已经不在乎谢灵儿是否挨板子,刘大人自然也不会在乎,于是微笑着对衙役们点点头,示意他们继续行刑。这次衙役们有了底气,手底下做事动作快了几分,一板子打下去,木板打在肉上的的闷响声。
谢灵儿从小被尚书府娇生惯养,从小锦衣玉食,即便犯错了,也只是打手板,跪祠堂,从来没有被这样责打过。哪里承受得住衙役打板子痛苦,一板子下去顿时一声惨叫,额头上布满冷汗,身体一抽搐。
只听谢灵儿嘴里大喊着:“啊,爹,救命啊。”
“啪,啪,啪!”
紧接着又是几板子下去,谢灵儿更是惨叫连连,声音都变得嘶哑了。只听谢灵儿大喊道:“爹,您救救女儿吧!女儿不想被打死。”不仅如此,随着打下去的板子越来越多,谢灵儿全身衣服都被全身汗水浸透,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听着女儿一声声惨叫,谢大人也是一阵心疼,可是女儿想要嫁给定国侯,还要把原本的定国侯夫人给挤下去,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做局,如果不被人发现,这事儿操作起来会好方便很多。
可是这这个傻丫头做事不利,竟然把这件事儿摆到明面上来说,那就得按照规矩走。可是现在谢灵儿已经走投无路,如果她这次还办不成,无法把事情推到杭英身上,那么接下来等待她的就是要嫁给地位低贱的戏子。
这是谢灵儿和谢家人无法忍受的,所以,现在即便谢灵儿要挨板子,也要坚持下去。谢尚书听着宝贝女儿的惨叫的声音很心疼,可是为了女儿的将来,他只能硬着心肠,扭头去看其他地方,不再继续看女儿挨板子的惨烈场面,试图不让自己心软。若这一关过不去,怕是接下来谢灵儿的日子会更难过。
李少夫人也很同情谢灵儿,尚书府中的大姑娘,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责打,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是里子面子都丢了,真的是姑娘家的脸面都给丢光了,这次如果无法嫁入定国侯府,怕是其他权贵之家也是别想嫁进去的。
板子还没打完,看着谢灵儿屁股上鲜红一片,名贵的丝绸衣服已经粘连在屁股上,看着触目惊心,后宅妇人很少见过这样的场景,于是李少夫人低声对身边的小丫鬟吩咐了几句。小丫鬟听完李少夫人的话后,先是看了一眼挨打的谢灵儿,眼里露出同情之色,感觉这位谢大姑娘还真是倒霉,凭借她的出身完全可以碾压杭英。现在却让杭英给反压制了,这样的心理反差怕是普通人都很难以接受吧。
不过人家再如何被打,都是尚书家的千金,不是谁都可以同情的,所以小丫鬟收起自己多余的同情心,转身跑下去了。
感受到有人离开,杭英扭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就没在意,毕竟今日这事谁来了都不好使。不过此时杭英脸上并没多少开心的表情,更多的是悲凉。
杭英心里想的是,如果她与大楚朝很多普通妇人一样,没有帮徐梦然打理好青县,她也没有穿越过来,原主直接被李彩凤打死在县衙里,徐梦然定然能够再续娶以一位高门贵女做妻子,到时候虽然徐梦然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做定国侯,但是他的仕途有岳父家帮衬,也不会太差。
如果原主没死,徐梦然在青县作出成绩,夫妻二人重新回到京都后。原主也没有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遇到今日的事怕是只有被人算计的份儿,到时候被徐梦然休掉,身无分文,一扇破脸,满脸落寞的离开京都。
想想那辣眼睛的场面,杭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时候她下定决心,以后要为朝廷做更多的事,这样她在皇帝和太子心里的位子会更加牢固,那样,即便这些京都中的权贵想要让自家的女儿取代她也没那么容易。
杭英心里正好想着这些事,那边谢灵儿的三十大板也打完了,衙役们架着她走到太子梁玉臣、卫太傅、卢尚书、谢尚书和大理寺刘大人面前,直接“扑通”一声丢在地上,躬身行礼道:“回禀太子殿下、刘大人,谢姑娘的板子已经打完。”
此时,众人齐齐的向地上的谢灵儿看过去。说实话,在场的男人除了徐梦然之外,看到谢灵儿去凄惨的样子,多少都升起了一丝同情心。原本娇滴滴,皮肤白皙,脸色红润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变得脸色苍白,头发散乱,眼神黯淡。
身上还往外渗透着血液,看上去更增添了几分凄惨,而且奄奄一息的样子,顿时勾起了很多男人的同情心,忍不住要替谢灵儿说话。
首先说话的是赵家家主赵大人,他先走到梁玉臣面前,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谢灵儿毕竟还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三十板子打下来,怕是她自己的意识也不清醒了,不让先将其带下去找大夫医治一番,待她意识清醒后再询问整个过程。”
闻言,谢尚书感激的看了赵大人一眼,他心中很清楚,在场之人中没有与他关系好的,平日里再朝堂之上也是明争暗斗,恨不得立刻将对方弄死。现在他的女儿被责罚打板子,背地里嘲笑她还来不及,又如何会帮他说话,所以赵大人能率先开口求情,他心中很是感激。
梁玉臣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儿将谢尚书得罪死,不过是等上一会儿的事,于是点点头,解释说:“也罢,毕竟是娇弱的女子,若是耽误了治疗,怕是真的会出人命,去请大夫吧。”
这时候李少夫人忙上前行礼后,解释说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民妇已经派人请来了大夫,就在院外候着。”
既然有人早就想到这一点,梁玉臣也没在意,只点点头,示意赶紧去上给谢灵儿上药,别耽误这么多人的时间了。
很快有两个赵府的小厮抬着一个担架跑过来,将谢灵儿抬下去治疗了。件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杭英心里琢磨着,现在想躲开怕是不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把事情彻底查清楚,让谢灵儿嫁给那个救人的消息死。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缓冲,杭英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小戏子就事赵家和谢尚书府为她准备的,如果刚刚落水的人是她,那小戏子跳下湖水救人。按照大楚朝的规矩,两人之间有了肌肤之亲,就算是有了关系。如果杭英没嫁人的话,除非是死,否则就一定要嫁给小戏子。
而成亲之后的杭英遇到这样事会更惨,如果徐梦然嫌弃她,那等待她的只有被休妻的结果。如果徐梦然还想与她一起生活,那就要承受同僚们的指责和嘲笑了。继续这样下去,夫妻二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想到那个场景,杭英忍不住后背发凉,她从未想过有人会狠毒到这种程度,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竟然如此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