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年正是赵志成。
他刚刚听到同学议论说有个大一女生在孙教授办公室闹事了,好像还动了手,内容似乎涉及论文什么的,他心里立刻咯噔一下,预感不妙,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他与沈茉擦肩而过,甚至没多留意这个面若寒霜的漂亮女生,一心只想着他的“成果”和他的靠山。
赵志成冲进办公室,一眼就看到孙教授瘫坐在椅子上,抱着小腿,脸色苍白,额头冒汗,嘴里不住地呻吟着,办公桌旁一片狼藉。
“老师,老师您怎么了?”赵志成连忙扑过去,一脸关切和惊慌。
“我听说有个学生来闹事?她竟然敢对您动手?反了她了!”
孙教授又是委屈又是愤怒,指着门口的方向:
“就是那个沈茉,那个大一的新生,疯子,简直就是个泼妇,她竟然敢踢我,说我们偷了她的成果,志成,你快去,去找系主任,去找王院长,必须严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一定要开除她。”
赵志成一听义愤填膺:“老师您放心,我这就去,绝不能让您白受这个委屈,一个学生还敢造反了不成,我这就去找领导反映情况。”
他嘴上说得漂亮,心里却慌得厉害。
他比谁都清楚那篇论文是怎么来的。
此刻他只能紧紧抱住孙教授这条大腿,指望凭借孙教授的资历和地位能把这件事压下去。
只要学校层面认定是沈茉无理取闹,污蔑师长,那他就安全了。
赵志成安抚了孙教授几句,立刻转身,小跑着往系主任和院长的办公室方向去了,心里却七上八下,祈祷着千万别出岔子。
而此刻,沈茉正走在回小院的路上,虽然刚才出了一口恶气,但她知道,这件事,才刚刚开始。
孙教授和那个赵志成,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赵志成急匆匆地找到了系主任,又拉着系主任一起去了院长办公室。
他充分发挥了能言善辩的本事,将沈茉的行为描述得极其恶劣。
不仅无故踹破教授办公室门,还对孙教授进行人身攻击和殴打。
更严重的是,她竟然凭空污蔑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及其学生剽窃她那“根本不成熟”的想法,态度嚣张,毫无悔意,简直是对师道尊严和学校纪律的公然践踏。
孙教授也一瘸一拐地来到院长面前,老泪纵横捂着被踹疼的地方,大诉其苦。
他绝口不提论文核心内容相似的问题,只反复强调沈茉如何暴力行凶,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含辛茹苦却反被学生伤害的悲情老教授形象,并强烈要求学校严惩沈茉,以正学风。
系主任姓陈,是个相对务实的中年学者。
他之前看过沈茉的成绩和表现,印象里是个安静又有点灵气的女孩,原本还觉得是棵好苗子。
听到赵志成和孙教授的控诉,他内心是震惊和怀疑的。
他不太相信一个平时表现良好的学生会突然变得如此极端,总觉得事出有因。
试图打圆场,提出:“王院长,孙教授,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沈茉同学我有点印象,不像会无故闹事的人,要不要我们先找她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如果她的报告确实有价值却被否定,年轻人气盛之下……”
“老陈啊!”王院长打断了他的话,眉头紧锁,面色不虞。
王院长更看重资历,秩序和学校的颜面。
孙教授是他力主引进的人才,在学校乃至国内相关领域都颇有声望,如今被一个新生当众踹打,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岂不是显得他们学院管理混乱,师道荡然?
他倾向于相信孙教授的说法。
一个知名教授,何必去剽窃一个大一新生的的论文。
这逻辑上就说不通。
在他看来,这更像是沈茉因为自己的想法被孙教授合理否定后,心怀怨恨,采取了极端且错误的报复手段。
王院长语气严肃:“事情已经很清楚了,无论有什么原因,学生对教授动手,这就是绝对不能被容忍的,公然污蔑师长,更是错上加错,孙教授是我们学院的宝贵财富,他的声誉不容诋毁。
至于那份报告,孙教授和志成都说那是他们独立研究的成果,难道我们不信教授和优秀学生,反而要去信一个冲动打人的新生的片面之词?”
他顿了顿,做出指示:“陈主任,你立刻去处理,首先要对沈茉打人的行为进行严肃处理,必须予以严惩,至少也要是个重大警告处分,以儆效尤。
其次,要让她公开向孙教授道歉,消除恶劣影响!至于学术争议……”
他挥挥手,显得有些不耐烦。
“既然孙教授和赵志成的研究已经发表,那就说明他们的工作走在了前面。
沈茉同学如果还有疑问,也应该通过正规渠道反映,而不是采取这种极端方式,这件事,就按这样去办。”
陈主任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院长已经下了定论,自己再多说也无益,反而可能惹祸上身。
只能应道:“好的,院长,我这就去了解情况,并找沈茉同学谈话。”
孙教授和赵志成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得意。
只要学校层面站在他们这边,一个沈茉,翻不起多大浪花。
陈主任心情沉重地离开院长办公室,他知道,一场针对沈茉的“清算”,恐怕就要开始了。
而他,或许只能尽力在其中为那个可能被冤枉的学生,争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