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他,转而互相聊起各自的科研进展和遇到的难题。
尽管头晕目眩,胃里翻腾,陆青阳还是强打着精神,努力倾听。
偶尔听到关键处,他基于后世的见识,模糊地提点一两句方向性的看法,虽不深入,却总能切中要害,引得老先生们目光惊异,讨论得更加深入,甚至不时爆发出激烈的争论。
这顿饭吃了很久,直到窗外夜色深沉。
散场时,陆青阳是被吴教授的助手和另一位年轻同志一左一右搀扶着出来的。
冷风一吹,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各……各位老师……再……再见……晚……晚辈失态了……”他晕乎乎地跟各位告别,话都说不利索了。
吴教授最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充满了无限的期许:“小陆啊,好样的,回去好好休息,未来的担子,重着呢,常来走动。”
陆青阳几乎是半昏迷状态被送回小院的。
沈茉早就等得心焦,开门看到丈夫醉成这副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赶紧和刘婶一起把他扶进屋,喂了醒酒汤,擦洗了一番。
第二天醒来,仍旧好像做梦一样。
毕竟这些人都是教科书里的人物,亲眼看到仍旧是好像是梦一样。
有了这层与顶尖科学界泰斗们“过命”的交情,以及校领导心知肚明的“特殊照顾”,陆青阳在京城大学里的日子变得格外顺畅。
无论是课程选择、图书馆借阅权限,还是参与一些初步的研讨活动,他都隐隐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便利。
这天下午,陆青阳刚放学回到军区大院的家,正准备喝口水,就见父亲方仲文从书房探出头来,对他招了招手:“青阳,回来得正好,来书房一下,有点事跟你说。”
沈茉正在院子里收衣服,看到公公这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奇地看了一眼,但也没多问。
陆青阳心里微微一动,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跟着父亲进了书房。
方仲文小心地关上门,还特意检查了一下窗户是否关严实了。
书房里烟雾缭绕,显然方仲文已经独自思考了有一会儿了。
他示意陆青阳坐下,自己则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
“青阳,你上次从穗城回来,在书房里跟我说的那个怀疑……关于飞机故障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人为的猜测……”
陆青阳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眼神一凝:“爸,有结果了?”
方仲文重重地点了点头:“上面组织了绝对可靠的力量,以那次故障为由头,对穗城机场相关的人员,环节进行了一次极其隐秘和彻底的内部排查,果然……挖出了几条深藏的老泥鳅,发现了境外势力安插的钉子。
虽然手段很隐蔽,试图伪装成普通的维护疏忽和记录错误,但狐狸尾巴还是被揪出来了,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冲着那几位国宝级的专家去的,企图制造一场意外的空难,重创我们的国防科研力量。”
尽管早有猜测,但听到父亲亲口证实,陆青阳还是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
真的是阴谋!
自己当时的直觉和怀疑竟然是真的!
方仲文语气变得更加凝重:“这件事性质极其恶劣,目前还在深挖和严格控制之中,你知道就行,绝不能向外透露半个字,你提供的那个思路,是关键中的关键,立了大功了。”
他用力拍了拍陆青阳的肩膀,有骄傲,有庆幸,更有沉重的后怕。
“好小子,你这不光是救了一飞机的人,更是粉碎了一起极其恶毒的重大破坏行动,这份功劳,你爹我记下来了,说说吧,想要什么奖励,能力范围之内,老爹绝对满足你。”
陆青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家里给我的帮助都够多了,给我钱,帮忙带孩子……况且为了国家嘛,这些都是应该的。”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实在,家里帮衬,那是应该的,你立的这功,可是另一码事。”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陆青阳年轻却已显沉稳的脸上,忍不住又提起了那个让他耿耿于怀的心结:
“哎……说起来,老爹我心里还是……还是觉得对不住你。要是你从小跟在我身边,在部队大院里长大,接受最好的教育,以你的这份机灵、胆识和责任心,现在少说也该是个年轻有为的军官了,前途一片光明,而不是……”
而不是在乡下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虽然考上了大学,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拼搏。
后面的话,方仲文没有说出口,但眼神里的愧疚和遗憾却明明白白。
陆青阳听到父亲又提起这茬,心里也是微微一叹。
他走上前,给父亲的茶杯里续上热水:“爸,您快别这么说,也别老想这些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能考上大学我也很知足,现在一切都挺好的,真的。”
“行,过去的不提了,我儿子有志气,有格局,像我老方家的种。”他豪爽地一拍大腿,但随即又虎起脸。
“不过,功是功,过是过,立功就要奖,这是规矩,你爹我这辈子就认这个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