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见到中央来的大领导,让周斌很是懊恼。
看着站在人群里的钱彩云,周斌刚想发火,又把话给憋了回去。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位中央来的大领导,肯定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而是冲着秦香兰来的。
虽然秦香兰已经和钱永兴离婚了,也不再管钱彩云。
但是,她到底是钱彩云的亲妈。
总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管钱彩云吧!
今天中央的大领导来了,那过两天,说不定县里的、市里的、省里的领导都会来。
今天的大领导自己没有见到不要紧。
那些县里的、市里的和省里的领导,他还是可以见到的嘛!
如果自己能够讨好自己的这位丈母娘,让她在这些领导的面前,给自己说点儿好话,自己说不定,就能回到城里去了呢!
这么一想,周斌看钱彩云哪还有嫌弃和不满,他现在可喜欢死钱彩云了!
脸上的怒火顿时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周斌朝着钱彩云靠近了一步。
然而,钱彩云却不像之前那样,对他释放出的那一点儿好脸色欣喜若狂。
而是朝着她翻了个白眼儿,扭头离开了。
原本的钱彩云是个恋爱脑。
但是,自从看清了钱永兴的真面目了之后,她对周斌的态度就变了。
自己的亲爹,都能说卖自己就卖自己。
周斌又怎么会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呢。
果然,她只是浅浅地试探了一下,周斌便露馅了。
他果然是不想和自己结婚的!
清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婚礼算是顺利的举行了。
周斌成为了老钱家的一份子。
和钱永兴这个老丈人相比,周斌明显更看重秦香兰这个丈母娘。
然而,不管他如何讨好秦香兰,秦香兰对于他,始终都是一张冷脸。
秦香兰的油盐不进让周斌既懊恼又疑惑。
他实在是不明白,秦香兰怎么就对自己这么冷淡。
自己仪表堂堂,也算是一表人才。
在钻草垛这事儿之前,不管是家里人,还是邻居们,亦或是后来来到西沟大队以后,西沟大队的队员和知青点的那些知青们,对自己的评价都很高。
为什么只有这个秦香兰,就是看不上自己呢?
周斌哪里知道,哪怕他伪装得再好,秦香兰却根本就不会上当。
因为她上辈子就知道,他周斌本质上,就是个渣男。
上辈子,他就是弄大了钱彩云的肚子以后,抛弃了钱彩云跑了。
已经知道了他本质的秦向兰,能对他有好脸色就奇怪了。
更何况,之后的好一阵子,秦香兰都忙着接见各种领导,还要到各个大队去演讲,哪有功夫搭理他呀!
对于周斌没事儿就热脸往秦向兰的冷屁股上贴,钱永兴很是嗤之以鼻。
他的这个女婿,好像还没有弄清楚,他们家和秦香兰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他娶的是他钱永兴的闺女。
讨好秦香兰那个狠心的女人有什么用?
自己才是他应该讨好的对象。
钱永兴想要敲打敲打周斌,让他认清楚现实。
然而,现在他却顾不上这些。
刘二黑子又派人来和他要债了。
马上,马上就要到还钱的日子了。
可是,他现在两一百块钱都没有。
抓着钱永兴的头发,刘二黑子将他的头抓到了自己的面前。
恶狠狠地在他的脸颊上拍了几巴掌。
“钱永兴,你是油盐不进是吧?
你真当我刘二黑子这么些年是白混的?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知道吧?
我告诉你,今天,我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
三天,我再给你三天你的时间。
如果三天以后,你还是不能把钱全部还上,我就直接把你送到鹤城挖矿!
听清楚了吗?”
说着,刘二黑子又在钱永兴的脸上狠狠拍了一下。
然后,才松开了他的头发,站起身,踹了钱永兴一脚,这才带着手下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钱永兴才从地上爬起来。
一边擦着嘴角流出的鲜血,一边紧紧盯着刘二黑子等人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子。
“呸!妈的!小瘪犊子!吓唬老子!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呢?呸!斯哈!”
狠狠地朝着刘二黑子的背影啐了一口,钱永兴踉跄着起了身。
嘴角的伤口被扯动,疼得他“哈哈”了一声。
将嘴角的鲜血抹掉,钱永兴捂着自己的肚子,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
只是还没等到家门口,他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远远地就看见,他的家门口已经被人给包围了。
这些人都是过来看那副奖状和那枚徽章的。
这可是中央首长亲手题写奖状啊!
这是多么大的荣誉啊!
看着将自己的家门口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钱永兴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妈的!不就一张破奖状吗!有他妈的什么好看的!这么想看,不会自己也举报一个间谍,也得一个,回家慢慢看吗!操!”
不想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被别人看见,钱永兴只能转身离开。
对于阻拦自己回家的人,他的心中满是怨恨。
忍不住地咒骂了起来。
可是骂完了,他又忽然停下了脚步。
对呀!
举报啊!
那天他可是听见那警察说过了。
不光是间谍,任何违法犯罪行为都能举报。
刘二黑子的窝棚不就是典型的违法犯罪吗!
如果他把刘二黑子给举报了,让警察把刘二黑子给抓了,他不就能不用还钱了嘛!
不仅不用还钱,他说不定还能得到不少奖励呢!
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钱永兴真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他想立马去县城,举报刘二黑子。
想法是挺好,奈何他刚刚挨了一顿揍,身上剩下的那点儿钱也都被刘二黑子给抢走了。
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还不等他走到县城,他就先死在半路上了。
狠狠地喘息了两口,钱永兴最后还是等到所有人都从他们家离开,这才带着一身的伤,回了家。
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了收工回来的钱宏胜和钱彩云他们。
看见钱永兴这一身的伤回来,钱宏胜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将人给搀扶进了院子。
“爸,你这是让谁给打了?咋伤得这么严重啊?”
两个人进院子都的时候,正好经过钱彩云和周斌的身边。
然而,两口子像是完全没有看见受伤的钱永兴一样,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就往自己的屋里走。
原本钱彩云和周斌闹出钻草垛的事情,钱宏胜就非常的不满意。
此时见这两口子对老爸一副无视的模样,立马瞪圆了眼睛。
“钱老四!你他妈的瞎是不是?没看见爸都受伤了,你连问都不问一句啊?你他妈的还有没有点儿良心?果然什么锅配什么盖!全他妈的都是白眼狼!”
马上就要进屋的钱彩云脚步一顿,周斌的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两口子转过身,皱着眉头看向钱宏胜和钱永兴。
“大哥,爸的伤又不是我和周斌打的,你朝我们阴阳怪气地吼什么?
爸受了伤,你不赶紧把爸董卫生室去,却在这儿找我的不痛快,我看你也没有多少孝心啊!
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再说了,就算咱爸真的在外面挨欺负了,你还想让我一个闺女给咱爸出头是咋的?
咱爸又不是没有儿子,要撑腰也应该是你这个老大先出头吧!
咋?你一个当儿子的不愿意出头,就知道冲着我这个已经嫁人的闺女发火啊?
我已经嫁给周斌了,我现在是老周家的人了!管不着你们老钱家的事儿!”
钱宏胜确实是想借着这个由头,狠狠的臭骂钱彩云和周斌一顿出出气。
却是没有想到,钱彩云竟是把自己的心思直接拆穿了。
脸被气得通红,钱宏胜瞟了钱永兴一眼。
见钱永兴没有看自己,而是依旧眯着眼睛看钱彩云,这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看向钱彩云,厉声喝骂道。
“钱老四!你他妈的翅膀硬了是吧?敢这么和我说话!
你以为你嫁了人就不是老钱家的人了?
告诉你,只要你在老钱家一天,你就得管老周家的事儿!
少废话,我送老爸去卫生室,你赶紧拿钱!
不拿钱,你们俩就从老钱家滚出去!
吃着老钱家的饭,睡着老钱家的炕。
爸出事儿了,却不想管,做什么梦呢!”
拿钱钱彩云肯定是不会拿的。
也没有再往屋里走,钱彩云转过身,几步就走到了钱永兴和钱宏胜的面前。
一把推开了钱宏胜,将钱永兴的胳膊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凭什么让我拿钱?
你凭啥不拿钱?
不就是送老爸去卫生室吗?我也能送!你拿钱去吧!”
说着,不等钱宏胜再反应,拖着钱永兴就往大门外走。
如果是平时,钱彩云自然是拉扯不过钱永兴的。
可是现在钱永兴受伤了。
他也只能顺着钱彩云的力道,踉跄着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
等两个人快要出大门口了,钱宏胜这才反应过来。
他自然也不想拿这个钱,转身朝着二人追了上去,拉住了钱永兴的另一条胳膊,将人给拽住了。
“钱老四,你想拖死咱爸是不是?你没看爸都疼得呲牙了?赶紧松手!”
钱彩云非但没有松手,还拉扯得更用力了。
“我不放!”
兄妹俩一人拽着钱永兴的一条胳膊,把他当成了绳子,拔起了河。
两个人话赶话的闹到了现在,好像魔怔了一样地产生了一种思维定式。
就好像谁能抢先把钱永兴送去卫生室,就不用给医药费了一样。
钱永兴原本就伤得不轻,此时再被两个人拉扯着,更是伤上加伤。
疼得受不了了,钱永兴咬牙用力将两个人全部都甩开了。
“都他妈的给老子放手!老子有腿!自己回去卫生室!你们俩都他妈的给老子拿钱去!一人五块钱!少一分钱,都他妈的给老子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