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场里的传送装置，星网上也有卖，网购系统的所谓“跨位面通道”，就改装自类似的产品。
只不过，星际位面对传送坐标的设置，管控严格。
跨星球传送都属于违法的偷渡行为，跨位面传送就更不用说了，被严令禁止。
这些传送装置都处于星际警察的严密监管下，一旦有人穿越，其影像就会被记录在案，坐标也会即时被发送到星网上。
沈霜就是这么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所以，以前网购系统老卡什么‘跨位面签证’，其实卡的是偷渡名额咯？”
“那是。”
橘先生扶了扶墨镜。
“同位面同星球还比较好隐瞒，跨位面传送什么的，太容易被抓包了，所以要悠着点往返……”
“你倒坦荡哈。”
“我把前东家最要命的秘密都告诉你了，区区偷渡这种小事，更没必要藏着掖着。”
比起“统体实验”，私设个传送门确实算鸡毛蒜皮的小事。
只不过，知道了星际位面的规矩，工厂兽跟蓝星之间的这道传送门也确实不能常用了。
好在楚元来之前就把北境事务料理妥当，回不去问题也不大；
谢临风醉着都要游回来跟沈霜见面，显然是打定主意要黏着她，沈霜本人也没什么急事要回蓝星办的。
总之，那传送装置更像是一道安全出口，方便大家随时退守蓝星。
摆在那就让人安全感满满，但暂时没必要用。
“那我们接下来，不回蓝星了？”
楚狸在耳机里问。
“有传送装置的情况下，倒没必要开飞艇回去了……当下，还是要先从虫洞服务区脱身。”
在沈霜不知道的情况下，虫洞出口，各方势力挤在一起，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有海盗，有官方势力，官方势力里，又有来抓沈霜的，来抓私设传送装置的，守着要给橘先生那冲关的飞艇开罚单的……
考虑到“统质”安危，虫洞服务区被封锁，工厂兽周围倒是清清静静，一片平和。
沈霜人躲在服务区，还对虫洞外面的情况这么了解，则多亏了星网上那些爱凑热闹的吃瓜网红。
服务区外面有什么人，各自布局在什么位置，她通过看星网直播，就能摸得一清二楚。
“那不属于官方势力，又不属于海盗势力的，是来干嘛的？”
她对着视频画面细瞧。
“把飞艇涂成橘色的是来抗议的，喊着‘数据生物的命也是命’的口号，要求警方优先营救橘先生。”
每个网红账号的拍摄重点不同，沈霜只得跟楚狸一道，一个个点开看他们的发布内容。
“他们旁边那拨也是要求救橘先生……不过他们是债主，等着橘先生现身还钱。橘先生在你手里这事儿，就是债主们上报的。”
如果数据生物也有亲妈，橘先生的亲妈都未必有它的债主们这么关心它的安危。
它捡到工厂兽标本的消息，债主们都是知道的，其中某几个冤大头还是橘先生捕捞这头工厂兽的赞助商。
工厂兽跟沈霜同时出现在虫洞服务区的消息一传出去，债主们就知道，橘先生遇到麻烦了，一窝蜂涌过来。
一方面，是不能让橘先生被沈霜做掉，要不然他们借出去的星币就都打了水漂；
另一方面，是等着橘先生恢复自由，拿它手里的工厂兽抵债。
“另一边那帮举灯牌的又是什么人？”
“那是你的粉丝。”
“折扇惊吓流”短视频火了之后，随之引发关注的，还有沈霜的高颜值。
无论在哪个位面，都不缺颜控。
很多人一看沈霜那半边脸，配上精致的折扇，华美的裘衣……
那高贵冷艳中带点俏皮的氛围感，骷髅与美人之间的巨大反差，迷晕了一大帮颜狗。
通缉犯又怎么样？
杀统狂魔如何？
颜值即正义！
而沈霜那半张脸长全之后，吸引力就更是了不得。
有些沈霜的颜粉看了新闻照，没同情作为“统质”的橘先生，都跑来声援沈霜来了，还有打明车马，要来帮沈霜逃跑的。
当然，这伙人也被警方盯得严严实实。
沈霜敢往粉丝那边钻，警方下一秒就能把她拦到包围圈里。
“出口已经被堵死了，走哪个方向都行不通。要不然从入口往外冲……”
研究星网直播的同时，沈霜也不忘在浴场里，接着泡糖水澡。
不能吃东西，她只能一直泡在糖水里，才能有力气思考。
为了能够腾出手来看星网，橘先生就被交给了谢临风“招待”。
主要是，谢临风现在时而清醒，时而发疯，显然酒还没醒。
橘球刚好给他解闷兼解酒用。
“沈小姐，你不能这么对我！啊啊啊——”
橘先生好不容易从谢临风手里挣脱，却一点没有外逃的想法，拼命往工厂兽深处钻，到处找沈霜。
直到遇上谢临风，它才发现，沈霜没骗它。
真的有一个新物种，能碰到数据生物的身子！
星际位面这么大，这小小的工厂兽体内，就出现了俩，还一个比一个暴力。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
它选择在沈霜身边窝着。
沈霜至少还用得着它，暂时不会拿它怎么样。
谢临风揍统，实在太疼了……
“诶，别，别跑，霜霜要我看着你，不准乱跑！”
橘先生在前头逃，谢临风在后面追。
他们一前一后，直直冲进了沈霜泡澡的大浴池。
“哗啦——”
谢临风一头栽进浴池。
“嘿嘿，抓，抓住……”
他尝到一阵甜腻的味道，缓缓抬头。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副香艳的景象——
沈霜身体藏在氤氲着雾气的浴池内，长发在水面上铺成一个扇形，随着水流起伏。
面皮冷白，瞳孔黝黑，她的面容在水雾缭绕中，显得轮廓有致，黑白分明。
那双黑洞洞的眼眸，正默默地盯着他瞧。
谢临风浑身僵硬。
他不敢联想，自己手里抓到的那软乎乎的球状物，到底是……
“霜，霜霜……”
“酒醒了？”
“醒，醒了。”
“怎么喝这么多？”
“因为，一旦清醒，就会想……”
也许是因为百年来第一次同居一室，也许是因为网购系统真的在他们这些配偶之间制造了什么脑电波联结，沈霜在这一瞬间，竟同步体会到了谢临风清醒时的所思所想，以及那种焦躁不安的心境。
“就会想，我在哪里，在经历什么，想要想方设法找我，又怕是你逼走了我，找到，也只会让我再次逃开？”
“就那么执着吗？”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沈霜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能让人惦记一百年忘不掉。
刚重逢时，她就跟楚元聊过。
燕月消失的头十年里，他还守着，到后来，渐渐地就淡了。
三宫六院，迎来送往，宠过新人，厌过旧人，宗祠里的牌位，也就只是牌位了。
他帮忙找燕月，只是想要一个了结。
男女情爱，最经不起时间磋磨，楚元跟燕月这样的发展，才是常态。
她问出所有男女都问过另一半的那个，最俗套的问题。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我……”
“那个。”
突然，浴场里，一个陌生的声音，弱弱地响了起来。
“呃，两位，似乎，一时半会儿聊不完。我这边还有下一单要跑，哪位是橘先生，能不能……先签收下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