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可定下来了？”崔燕回问。
“说是定在了下月初六。”小叶答道。
“这么急？”崔燕回拧眉道：“你派人去联系刘家小姐，就说我要与她见一面。”
崔燕回是打着商量婚事为由约刘家小姐见面的。
两人约在一处茶楼见面。
这位刘家小姐名叫刘昭华，比崔燕回还要小两岁，长了一张娃娃脸，十分可爱。
“二小姐，婚事前几日崔老爷已经跟我父亲商讨过了。”刘昭华说道：“而且，具体事项跟我说也没用。”
崔燕回也没有拐弯抹角：“我今日开也不是为别的，若是你不愿意嫁给我父亲，你大可以拒绝，崔府那边自有我去说。”
刘昭华听完冷笑一声：“拒绝？这么好的婚事，我为何要拒绝？”
燕回被她突然转变的语气惊得微微一怔，只见刘昭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崔二小姐是觉得，我该像戏文里那些贞洁烈女一般，哭闹着不肯嫁吗？”
“你可知道我父亲比你大多少吗？”崔燕回道：“就是我叫你一声妹妹都不为过，这样大好的年华，何等良婿寻不到？”
刘昭华却咯咯咯笑起来，语气里是超越他这个年龄段的成熟：“崔二小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那么好命吗？”
“明明是庶出，却能让宁王和太子都倾心于你。”刘昭华语气忽然变冷：“凭什么？我看你也没什么过人之处嘛！”
崔燕回喉咙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捏住了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要把自己想得过于高贵，觉得你的一句话就能左右别人的人生。”刘昭华慢慢当下茶盏，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命运掌握在我自己手上，成与不成我都要为自己争一争，二小姐就不用再说了。”
“就算要为自己挣，也不应该将大好的年华浪费在我父亲这样的人身上！”崔燕回深吸一口气：“京中青年才俊颇多，你若是想我可以替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
刘昭华的笑意彻底褪去，她盯着崔燕回，眼底浮现一丝讥诮：“二小姐，你当真以为我傻么？”
崔燕回一怔。
刘昭华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父亲虽年长，但他与宁王交好，有朝一日宁王得势，崔家便是从龙之功。我父亲为了给我弟弟买个官，不知道走了多少关系，打点了多少钱财，若不借这门亲事攀附，难道要等着被我父亲随便送给那个商贾做人情吗？而且我父亲说了，王夫人已经被贬为妾氏，我嫁过去就是正室夫人。”
她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二小姐，你就是过得太顺风顺水了。不懂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艰辛，你以为我嫁的是你父亲？不，我嫁的是崔家的前程，是宁王的东风。”
“你……”她声音发紧，“你怎知宁王一定能成事？太子尚在……”
“太子？”刘昭华嗤笑一声，眼神陡然锐利，“太子如今的确深得圣心，可宁王手握兵权，未来如何谁能说得准呢？不过听二小姐这意思，是站太子咯？”
“真是好笑了，明明是一家人却各为其主，若是让崔老爷或者宁王知道，你当如何？”刘昭华忽然倾身向前，压低声音道。
崔燕回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这刘昭华从一开始就打算嫁给崔名贤，看来自己还成全了她。
“你笑什么？”刘昭华拧眉道。
“我笑你过于天真，你想拿这件事威胁我？”崔燕回笑着摇摇头：“我不过是个女子，宁王跟太子做什么决定，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倒是刘小姐，当众议论皇家之事，若传出去，怕是要连累全家呢。”崔燕回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刘小姐这般聪明，想必不会做这等蠢事。”
刘昭华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那副天真模样：“二小姐说笑了，我不过是闺阁闲谈罢了。”
“是吗？”崔燕回轻笑：“那倒是我多想了。”
崔燕回也没心情在跟刘昭华多费口舌，“既然刘小姐如此满意这门亲事，那我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刘小姐，我就先行告退了。”崔燕回起身离开。
离开茶楼，崔燕回长舒一口气，原本以为是自己毁了一个姑娘的前程，没想到竟然是自己闹了个笑话。
不过今日听刘昭华一番话，倒是点醒了崔燕回，她总是想让身边的人都过得顺遂，所以许多事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了，却忘了人各有命。
“回府吧，好好讲将府上布置一下，好迎接我这位……小娘！”崔燕回道。
王夫人已经从祠堂出来了，正如刘昭华所说，崔名贤为了迎娶她进门，已经将王夫人贬为妾氏了。
并且她住了多年的院子，也腾出来准备给刘昭华用。
“二小姐回来了。”管家迎上来，脸上堆着笑，“老爷吩咐了，明日开始收拾您的院子……”
“我知道了。”崔燕回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院中忙碌的仆役，“王夫人的住处安排在哪了？”
管家神色一僵：“夫人她暂时住在西跨院的厢房。”
“行，一会儿我去看看她。”崔燕回点点头。
王夫人如今是彻底失去了势，院子里都没几个照顾得下人，崔燕回去的时候，王夫人独自坐在窗边垂泪，看见崔燕回进来，也没理她。
崔燕回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见这院子虽然破，但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王夫人冷声道。
“你就当是吧。”崔燕回没否认：“从今往后你都要住在这里了，心里没点念想怎么过活呢？就算是恨也好啊！”
王夫人冷哼一声：“你也别得意太久，等那个小贱人入了府，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几人。”
“这是不都是你自己张罗的吗？如今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王夫人笑得疯魔：“我会等着你过来陪我的。”
“那就有劳夫人挂心了。”崔燕回冷笑：“您就在这里慢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