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苏麦子忍不住的眼泪
被顾沉舟紧紧地、带着硝烟味地拥在怀里，苏麦子最初是懵的，然后是惊愕，最后，只剩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又温暖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他的拥抱是如此用力，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仿佛要将她嵌入他的生命里，以此来确认她的存在，也确认他自己的归来。他的胸膛坚硬而温热，心跳强劲有力，一声声，都清晰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也敲打在她的心坎上。
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复杂的味道——硝烟、血腥、汗水、泥土，还有他本身那股淡淡的、属于男性的阳刚气息。这味道并不好闻，甚至有些刺鼻，但此刻却让苏麦子感到无比的安心。这味道证明他还活着，证明他真的从那个未知的、危险的地方回来了。
这些天来积压在心头的恐惧、担忧、思念，以及重逢后看到他受伤的心疼和后怕，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苏麦子再也忍不住，埋首在他带着硬硬胡茬的颈窝里，肩膀开始轻轻地耸动，无声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烫地滑落，浸湿了他带着血腥味的作训服衣领。
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默默地流着泪，身体因为压抑的啜泣而微微颤抖。
她哭这些天担惊受怕的自己，哭这个刚刚经历生死考验、此刻却笨拙地用拥抱来表达一切的男人，也哭他们之间那份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变得深刻、却又隔着重重阻碍的复杂感情。
顾沉舟感觉到怀里女人的颤抖和颈窝处传来的湿热，身体不由得一僵。他原本只是被劫后余生的情绪和看到她落泪时那股强烈的冲动所驱使，才做出了这个可以说是他平生最大胆、最出格的举动。
现在感受到她的眼泪，他心里顿时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
他这辈子，面对过最凶残的敌人，经历过最残酷的战场，从未有过丝毫的退缩和畏惧。但此刻，面对怀里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女人，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
他想安慰她，想告诉她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一向不擅长言辞，更不懂得如何安慰人。
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圈在怀里，试图用自己并不温暖甚至还带着伤痛的身体，给她一点点力量和支撑。
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清香。这种柔软的、属于女性的气息，与他刚刚经历过的铁血战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却又奇异地抚平了他内心深处那因为杀戮和危险而残留的戾气和紧绷。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这就是……有人牵挂、有人等待的感觉吗？
顾沉舟的心，从未像此刻这般柔软，也从未像此刻这般……踏实。
苏麦子的眼泪流了很久，仿佛要将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担忧都流尽。直到她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只剩下轻微的抽噎。
她从他怀里微微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兔子，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又带着一种雨后初晴般的脆弱和动人。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顾沉舟，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毫不掩饰的心疼和……一丝笨拙的温柔，心里那点因为分别和担忧而产生的隔阂，彻底烟消云散。
“你……以后不准再这样吓我了……”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沙哑地控诉道，与其说是在责怪，不如说是在撒娇。
顾沉舟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头一软，鬼使神差地，伸出没受伤的手，用粗糙的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珠。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算是承诺。虽然他知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未来的危险无法预料，但他此刻，只想让她安心。
苏麦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弄得一愣，脸颊不由得微微发烫，连抽噎都忘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呼吸交融，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暧昧和旖旎。
顾沉舟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触电般地收回了手，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耳根又开始泛红。
苏麦子看着他这副纯情又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泪还挂在睫毛上，笑容却像雨后的阳光，明媚而动人。
这一笑，仿佛驱散了屋子里所有的阴霾和沉重。
虽然危险并未完全过去，秘密也依旧存在，但经历过这场生死考验和劫后重逢，他们之间的那堵无形的墙，似乎已经悄然坍塌了大半。
那些忍不住的眼泪，洗刷掉了隔阂与不安，留下的，是更加真切的情感和更加紧密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