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睁开眼睛时，第一缕光线刺得她瞳孔剧烈收缩。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连指尖都微微发颤。她深吸一口气，空气里还残留着唐翎蓝焰灼烧后的焦味。
“你醒了。”裴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语气平静，但眼神里藏着某种试探。
江璃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坐起身，目光扫过四周。众人围在一座石台前，那颗黑色球体依旧悬浮在中央，表面泛着微弱的光晕。墙壁上的符文已经熄灭，机械臂也不见了踪影，可空气中仍弥漫着金属燃烧后的余温。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低声问。
“我们掉进来了。”唐翎蹲下身，将水壶递给她，“然后触发了清除协议。”
“不，是歼灭协议。”钟离熵补充道，声音有些恍惚。
江璃接过水壶，抿了一口，喉咙里的干涩感稍稍缓解。她的思维开始清晰起来，记忆像拼图一块块归位——他们闯入了一座古老的设施，误触了某个机关，引发了系统的自动防御机制。
“钟离熵用了黑洞？”她问。
“对。”他点头，却迟疑了一下，“但我……忘了点东西。”
江璃盯着他看了几秒，最终没再多问，而是站起身，走到石台前。
“这东西不是主控核心。”她伸手轻触黑色球体，冰凉而光滑，“更像是中枢节点。”
“你也这么说。”裴策挑眉，“所以真正的控制装置在哪里？”
“不在这里。”江璃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墙壁上那些尚未完全熄灭的符文上，“这些符号……有规律。”
“什么意思？”陆骁皱眉。
“它们不是装饰。”江璃走近几步，手指沿着其中一条刻痕滑动，“这是能量流向的标记。这个房间只是系统的一部分，真正的控制装置应该藏在更深处。”
“但我们现在被困在这儿了。”苏泠插话，“刚才的攻击虽然停了，但不代表不会重启。”
江璃点点头，随即转向那颗黑色球体：“它之所以还在发光，说明系统并未彻底关闭。”
“那就继续找。”骨蝉低声道，外殖装甲在他身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等等。”江璃忽然停下动作，眉头紧蹙，“你们刚才尝试过关闭它？”
“试过。”裴策说，“陆骁按下了大厅的按钮，结果反而激活了更高等级的防御。”
“那就是个陷阱。”江璃喃喃道，“这里的每一个选项，都是用来引导入侵者进入更深的圈套。”
她重新审视起整个房间，尤其是那些符文的排列方式。渐渐地，一个想法浮现在脑海。
“这不是单纯的机关。”她突然开口，“它是一个测试系统。”
“测试？”唐翎一愣。
“没错。”江璃的眼神变得锐利，“它的目的是评估入侵者的反应模式和能力极限。我们之前的行为，都在它的预期之内。”
“也就是说……”苏泠若有所思，“我们必须做出它没想到的选择？”
“正是。”江璃嘴角微微扬起，“否则永远无法真正关闭它。”
她开始快速分析墙上的符号，一边观察一边记录，脑海中飞快构建出这套系统的运行逻辑。几分钟后，她终于找到了关键。
“这里有三个能量节点。”她指着三处不同的符文，“必须同时断开它们的连接，才能终止系统运作。”
“听起来简单。”裴策冷笑，“问题是这些符文随时可能重新激活，变成新的攻击手段。”
“所以需要配合。”江璃看向众人，“我来负责判断节点状态，其他人必须在我喊‘断’的时候同步行动。”
“明白了。”陆骁握紧拳头，“谁负责哪边？”
“我和唐翎一组，钟离熵和苏泠一组，裴策居中策应。”江璃迅速分配任务，“骨蝉，你守在中间，以防系统突然反扑。”
“没问题。”骨蝉沉声应道。
计划确定后，众人各自就位。江璃站在石台前，双眼紧盯着那三组符文的变化节奏。
“准备！”她低声提醒。
众人屏住呼吸，手指搭在各自的触发点上。
“断！”
几乎在同一瞬间，三人同时出手。
唐翎的火焰精准灼烧一处符文，陆骁用匕首切断另一条刻痕，钟离熵则制造了一个小型黑洞，吞噬第三段能量流。
符文瞬间熄灭，整个房间陷入死寂。
几秒钟后，石台上的黑色球体开始震动，光芒逐渐暗淡，最终彻底熄灭。
“成功了？”唐翎喘着气问。
“暂时。”江璃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放松警惕。
果然，下一秒，地板再次震动，一道新的阶梯缓缓打开，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入口。”裴策眯眼打量着那条向下延伸的通道。
“下去看看？”苏泠问。
“当然。”江璃率先迈步，“不过要小心，这次的机关……比之前的更复杂。”
众人陆续跟上，脚步声回荡在狭窄的阶梯中。
越往下走，空气就越发冰冷，仿佛整座废墟都在沉睡，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最后一阶台阶时，江璃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唐翎问。
她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一道细小划痕，那是刚才战斗时留下的。
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青紫色。
她皱起眉，轻轻碰了碰那片皮肤，一阵轻微的麻痹感顺着神经蔓延开来。
“……毒素。”她喃喃道。
“你说什么？”陆骁警觉地靠近。
“我不是中毒。”江璃摇头，语气却带着一丝困惑，“而是……我的身体对这种毒素产生了反应。”
她抬起手，在掌心凝聚出一滴血珠，血色很快变得浓稠，最后竟凝成一片半透明的晶体。
众人面面相觑。
“这地方……”裴策低声道，“好像在试图改造我们。”
江璃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那片晶体，眼神逐渐变得深沉。
阶梯尽头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蠕动。
一道低沉的嗡鸣声响起，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古老机器的启动音。
江璃缓缓抬头，看向那片无尽的黑暗。
她的嘴唇微微开启，吐出几个字：
“欢迎来到……第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