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槿澜神色陡然凝重,掐着信件的手指隐隐泛白。
就在此时。
营帐门口处一阵声音响起的同时,人已经出现在营帐中。
礼云笙大剌剌的撩开门帘,大声的叫嚷着。“澜儿!”
礼槿澜掐住手中信笺,眉宇间凝霜,眼尾微挑。
将“大——伯!”二字将咬的极重。
礼云笙撞上儿子这冷冽的目光,想起儿子在军中的传闻,“杀神”的名号,后颈的寒毛霎时竖了起来。
“我们打算去给你大哥立一个衣冠冢,问你有没有空——”
礼槿澜起身大步向着营帐外走,“边走边说!”
她不方便在营地中给礼云笙解释,如今营中人多嘴杂,以免坏了她计划,说着,几人已经向着龙脊岭走。
龙脊岭的松涛卷着腥气。
礼云笙絮絮叨叨说着要给大哥立衣冠冢的想法,礼槿澜心不在焉地听着,脑海里还在思索京中叛徒之事。
走到龙脊岭离祖父墓地不远时,礼槿澜停下脚步,刚要开口和礼云笙说明情况。
三哥已经开始哭嚎上了。
两人哭的喘不上气,晃眼见到礼槿澜一脸诧异的盯着他们。
“你个孽障,好歹也哭一哭啊!”
礼云笙脸上的伤心不似作假,双眼猩红,怒骂着她。
“对,四弟如今倒是得意,将我们忘得一干二净。”
礼槿逸说着就要挨着祖父不远挖坑。
“大哥没死!”她淡漠的看着两人。
她来边关当日就让血牙去苍山,吩咐他去找大哥,生死不论。
哪怕尸骨也要带回来。
以他敏锐的嗅觉和超强的感知力。
哪怕大哥没了,一定也会在最短时间找回来。
在镇西关时,让他与两个侄子待一晚上。
她当时都计划好了,让血牙记住两人的气息,再去苍山寻人。
已经二十日左右,按照血牙的脚程,若是大哥没了,尸骨也会寻回,大概十日前就会回来。
如今已经二十日,那就是大哥带着血牙去了西戎王庭。
她要做的是将西戎王庭掀了,让他们永远消失在草原上。
至少有八成把握,大哥没死!
礼云笙止住哭嚎,喉结滚动:“你说什么?”
三哥站起身,上前抓住她的手腕,眼眶通红,哑着嗓子说,“四弟,你可说的是真的,你别是蒙骗我们!”
“我不太方便与你们说我的计划,但我来边关时,安排了第三方人去救大哥,若是大哥死了,尸骨也该寻回,按照脚程十日前便会回来。”
礼云笙狐疑,“我的人去苍山,说——山脚下上万西戎人尸体,似被一种猛兽一击毙命,死状极其凄惨,何以见得你大哥就能活着。”
“那猛兽是我的!”
礼云笙:!!!!
礼槿逸:!!!!
“那是什么东西?”
“人!”
礼云笙与礼槿逸瞬间瞪大瞳孔,神情如出一辙,父子两对视一眼,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
“活着就好!”
礼槿澜神色凝重,并未再多言,而是看向东侧方向。
“既然来了,我们去右虎山打探一番。”
沈宴七看了眼三人,“主子,我不能离开军营,营中还有公务。”
他作为副官,变相的是元帅眼睛,时刻要盯着军营。
“你先回去,我夜晚会赶回来,若是军营中有事,就找萧阙。”
沈宴七眼珠子转了转,急忙垂首应下。
没一会儿,山林中只剩下父子三人。
沿着西山坳大约三个时辰的脚程,可以到达右虎山,刚好去看看能不能实行。
她要尽快攻下黑水城,没有时间耗下去了!
若是岭南王来战场,与她分夺兵权,届时战场上会应顾不暇,只会耽误她回京的时间。
………
约莫夕阳西斜时,父子三人站在右虎山关口。
礼云笙解下腰间酒囊灌了两口,递给旁边的礼槿逸,礼槿逸接过酒囊猛地灌了两口,就丢给身侧的礼槿澜。
礼槿澜刚想往唇间送,突然被阴影笼罩,抬头就见到父亲伸手要来抢夺,怒斥道,“你喝什么酒!”
她忽的想起,第一次喝酒就是父亲让她喝的,说着,旋身错开,仰头将酒囊里的酒倾倒入唇间。
“男儿自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礼云笙见无法阻拦,悠然想起在潮州时,第一次劝着儿子喝酒,现在悔不当初!
想起,就是一阵难受。
礼槿逸并未在意两人眼底的暗流,指着对面山口,“对面有狼群在追着岩羊。”
暮色中,对岸狼群正驱赶着岩羊群,那绿油油的眼珠,在暮色中格外显眼,岩石上灰色如雾的岩羊正在逃窜。
礼槿澜微眯着眼打量着对岸,这个距离比她想象的还要远,难怪西戎人也不在意此地,若是太近,一般的轻功高手便可跃过。
此山涧要凌空连跃三次方可到达对岸。
也难怪李万山明里暗里的讥讽她,但近来军中斥候的探查,别无他法,只有双虎关外那条路最适合大军行军。
她有把握跃过去,到时候带着绳索过去,只要以绳索为传送。
她带着三千铁甲卫过去,大军正面发起进攻,她率领着黑甲卫可以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父亲,三哥,你们在此等着我,我要过去试试。”
李云笙顿时大惊,立马拉住她手臂。“不行,太危险了!”
礼槿逸也附和着点头,“此地的确不可行军,还是不要轻言尝试!”
她淡然一笑,“父亲,我在山中学武十年,练了多年不见内力增长,后来无意有了奇遇,得了山门老祖内力,所以,我能在战场上力大无穷,其实是驱使内力,不惧消耗内力罢了!”
“父亲,我必须要一试,你该知晓,若是正面与西戎交锋,我军定会伤亡惨重,我们若要减少伤亡,一定要阻止敌军在黑水城附近的埋伏!若是我刚接手的元帅之位,在此次失利,你该知晓我的境地。”
礼云笙满脸纠结,脑子里知晓儿子说的是最有利的,但身体上却是实诚的,死死的扣住她手腕不松手。
争执一番。
父子俩眼巴巴的将心提到心眼子上,眼珠子都快挂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