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道士跟着两人走到巷子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左边是一片湖泊,右边是一处院落,果然是闹中取静。
他来了这么久,都不知道还有这么好地方,他正要转身离开,就觉耳畔劲风袭来,他侧身躲开,就见眼前黑影一闪,一人已纵跃过来。
他都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就转身跳到了冰冷的湖水里,湖边传来笑声,“道长,您的拂尘掉了。”
许道长屁都没敢放一个,灰溜溜的往回游,没办法打又打不过,惹又惹不起。
那个北陵世子将温将军护的像眼珠子似的,他们王爷的追妻路是他挺艰难而漫长的。
……
谢松庭准备的这个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很雅致。
进了院门,入眼是一面影壁,画的是雁门关的落日余晖图,看的温初颜眼前一亮,“我最喜欢雁门关的落日了,尤其是冬天的,我能连着好几个月上城墙看日落。”
这话听得谢松庭眉心微蹙,“据我所知,你在雁门关半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怎么可以连着好几个月上城墙呢?”
温初颜怔住,旋即笑道:“我只说我可以,又没说我真这么做了。”
“以后,我陪你看,走,进去瞧瞧。”
两人绕过影壁,是一个小池塘,水已经结冰,露出嶙峋的怪石。
“这里的水和门外的湖泊连通着的,都是活水,夏天也不会有味道。”
“嗯。”
绕过亭子就是曲折回廊,沿着回廊往里走,不一会就走到内院,穿过垂花门是小花园,小花园后是正堂,两边还有厢房,小院规规整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谢松庭偏头看她,“温姑娘可还满意?”
“嗯。”温初颜点头,“你准备的,我都满意。”
“那进去看看。”
温初颜跟着谢松庭步入正堂,里面打扫的干干净净,家具摆设一应俱全,还有很多名贵玉器,比他们定国公府奢华多了。
“会不会太过奢靡?!”
“不会。”谢松庭环住她的腰身,“看你的闺房,我都觉得心疼,怎么会那么凑合?!你是定国公嫡女,你外祖家是浔阳云氏,富可敌国。”
温初颜笑笑,“我娘亲原来是挺奢华的,只是,嫁给我爹爹后,看我爹爹每每为士兵的粮饷操心,她也学着节俭了。”
“后来,娘亲去世,爹爹常年在雁门关,家里的一些事也就更凑合了,有时候还要卖我母亲的嫁妆凑粮饷。”
“为此爹爹还被我外祖说了一顿,说我母亲的嫁妆都是我的,怎么可以私自卖,没银子可找找云氏要。”
“我爹爹也好面子的,只有实在没办法了才去舅舅那说,我从小就知道爹爹不容易的。”
“初颜。”谢松庭环住她的腰身,“岳父大人是不容易,以后,我照顾你,不再让他操心。”
“松庭。”温初颜转过身看他,目光灼灼如三月春晖,“谢谢你。”
谢松庭苦笑,“你和四哥都不停的谢我,弄的我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样,我不过是守护我心悦的人而已,这难道不是我的份内之事吗?!”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让温初颜出微微神,眼前的男人眉目舒朗,矜贵自持,对别人而言比登天还难得事,于他而言,却只是份内之事,
若是世上的人都是他这般重情重义,那她上一世也不至于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可惜啊,忠诚如一的人太少了,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极少雪中送炭,所以,才显得谢松庭弥足珍贵。
她何德何能可以拥有这样的人,并且,她还食言了,说好的要做夫妻的。
“松庭。”她情不自禁入他怀中,抬手按上他滚烫的胸膛,“你这里不准再放别人,因为,我这里从未有过其他人,只有你!”
“我也是。”谢松庭低头吻她的乌发,在她耳边低语呢喃,“初颜,我这里也从未放过别人,只有你,过去,现在,未来,都只有你。”
两人就这样拥着好一会,一直一个姿势,弄的谢松庭的胳膊都麻了,想来她也不舒服。
“到卧房看看。”谢松庭唇角噙着笑,那笑容带着点邪气的,像是一个使坏的少年郎,弄的温初颜都不敢看他,垂着长睫,被他抱着去了卧房。
里面暖意融融,看来是早就燃好了炭火,缕缕白烟从铜兽香炉里袅袅升起,香气极其淡雅,闻着像是冬日山中凌冽的雪,和谢松庭身上的味道很像,她喜欢。
再往里是一座千工拔步床,光台阶就有三级,十二根朱漆立柱擎起三重飞檐,檐角悬着如意结,结心均以明珠为坠。
谢松庭抱着她上去台阶,踩在紫檀雕就的莲花踏跺上,几扇透雕围屏环作前廊,上面雕刻着缠枝牡丹花纹,廊内还有七宝阁。
转过屏风后,是个小室,连接着前廊和主室,两边摆着梳妆台和小桌椅,上面还有茶具……
穿过小室来到最里面的主室,月洞门垂下茜纱帐,帐钩是錾着并蒂莲的银鎏金螭龙,床前的围栏雕刻着百子嬉春图,那些藏在葡萄藤后的稚儿眉眼,或笑或闹,生灵活现。
透过影影绰绰的茜纱帐,温初颜看到了宽大的床铺,上面整整齐齐堆叠着锦被,而床四周的围栏上都镶嵌着铜镜……
温初颜不解,“床上为什么有这么多镜子?”
见谢松庭牵起唇角笑了下,凑近她附耳低语……
她蓦的羞红了笑脸,仰起头看着他撒娇,“你真是学坏了。”
谢松庭点点头,“说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不是因为和你在一起学的?”
“胡说!”温初颜推他,被他扣住手腕,抵在墙上,“初颜。”
他俯首吻她,细细描画她的柔软美妙的唇角,又强势十足的撬开她的唇齿,侵入她的唇中,攫取那缕甘美……
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耳畔似有风拂过,那是彼此交融的喘息声……
耳厮鬓摩间,两人忽的都停住了动作,“有人?”
温初颜伸手去扣手弩,谢松庭按住她的手,“你待着,我去看看,应该是随风。”
谢松庭猜错了,不是随风,是随喜,正在和人打架,被打的几个人躺在地上抱着肚子翻滚,看装束都是雁门关的士兵,估计是前往派来查探温初颜住处的。
真是打的好,打得妙,刚打走一个死道士,还又不知死活的送人来。
当然,也不能将人打死。
“随喜,差不多就行了。”
“是,殿下。”
“你怎么来了?”
“属下来送王府的仆人,他们太慢了,还在后面,这几个人在院子周围鬼鬼祟祟的,属下就教训了他们一顿。”
“教训的好。”谢松庭走近两步,俯视地上的人,“回去告诉秦王,不要打我女人的主意,否则,我谢松庭与他誓不两立!”
“是是是,世子殿下。”
“还不快滚!”随喜又踢了那人一脚,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了。
“带了多少人过来?”
随喜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管家,丫鬟婆子,和小厮,大概二十几个吧。”
谢松庭眉心微凝,“有点多了,初颜不习惯那么多人。”
“这些已经是减下来的了,按照王妃的意思,起码得塞三四十个。”
“明天让初颜挑选下,留五六个就行,这边院子小。”
“是,殿下。”
回到房中,温初颜问,“谁呀?”
“随喜。”谢松庭顿了顿,“在教训萧熠的人。”
“萧熠?”温初颜眉宇间显出厌恶的神色,“他怎么还敢派人来?!”
“大概是想知道你住哪。”谢松庭坐下来,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问问清楚,也省的他疑神疑鬼。
前面温初颜一直生病,他也不好追问她一些事情,现在,天时地利人和,正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