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谢松庭打算回王府时,恰好随风赶来了,还带了温初聚的信。
“鸽子送来的。”随风递上来一个小囊袋,看着像是锦囊,但又不太像,也看不出材质。
“应该是你四哥的信。”谢松庭扭头看温初颜,见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快看看。”
“想家了?”谢松庭笑着接过,触感如天鹅绒一般,又轻若无物,真是好东西,用这材质给她做身衣服,应该挺舒服的。
他取出里面的信,扭头和温初颜一起看,那字铁画银钩,笔走龙蛇,极是俊美。
谢松庭一行行看过去,心里疑云渐起……
信上写的都是上京形势,谢松庭想知道的所有细枝末节,温初聚都提到了,就是没有一句儿女情长,
若说全无儿女情长,也不尽然,只有最后一句:小妹平安,父兄平安,代问世子安,四哥。
谢松庭侧眸看温初颜,见她眉心蹙起,不由的问,“怎么了?”
温初颜长睫轻颤,抬头看谢松庭,满眼困惑,“我觉得很奇怪。”
“什么很奇怪?”
温初颜又垂下眼睫,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好,根据她对四哥的了解,他是不怎么关心朝局的。
他是太子伴读,本就身份敏感,前世,他一向谨小慎微,就怕行差踏错,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他自知身子不好,无法撑起温家门楣,就努力隐藏自己不给家族带来灾祸。
上一世,他作为太子伴读,经常告假,有时候并不是身体的原因,只是为了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今日这封信,怎么会如此大胆?并且还是给北陵王府的信,以往定国公府和北陵王府是极力避免有联系的。
温初颜猜不透四哥的意思,可是,字迹是四哥的。
并且,那个装信的囊袋,也是云氏的祖传的秘技。
那是用蜘蛛的卵袋,混合着天蚕丝织成的,轻盈不透水,制作工序复杂,且材质稀缺,根本无法量产,只有云氏内部使用。
以前战乱不定,走水路时,重要的地契银票,都是装在这种袋子里面,只有四哥能拿到这个。
“好了,我们先回王府。”
回王府的路上,谢松庭打马徐行,和温初颜聊信中的事。
“皇上派杜国璋来查这件事,还算不错,就像你四哥说的,他虽不是一个纯臣,但是,胜在有分寸,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门清。”
“这件事,他不敢动手脚。”
“嗯”温初颜心不在焉的应了声,便又蹙着眉心思索事情。
“怎么了?”谢松庭打马到她前面,拦住她的去路,“一路上都心事重重,是想家了吗?”
温初颜摇头,“我在想我四哥,他为什么?”
“为什么给你写了这么多上京局势,就好像他也参与了这件事,就是专门为我们传递消息一样。”
“嗯。”温初颜点头,“我觉得很奇怪。”
“那你来北陵追踪仇人的事情,他知道吗?”
温初颜摇头,“他知道我来北陵,只是不知道我来北陵做什么,以为我是来游山玩水。”
谢松庭心下一沉,“那你四哥也不知道艾尔巴的事情?”
温初颜没回答他这句话,只是自顾自的道:“不是,其实不是四哥知道我来北陵,是他非常想让我去北陵,他一直暗示我应该去北陵,我也猜不透为什么。”
谢松庭更疑惑了,他一个艾尔巴的事情还没想清楚,现在又来一个四哥,关键这个四哥的事,连温初颜自己都云里雾里,就别提对他说了。
“好了,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你四哥来了这封信,说明想让我们将这件事办好,那我们就办漂亮,不要枉费他的心意。”
“嗯,好,殿下说的是,我们赶紧回王府吧。”
“好!回家!”
两人纵马狂奔,疾驰向王府的方向。
远处的随风看着两人越来越小的背影,悲催的仰天感慨,恋爱中的人都是这么阴晴不定吗?一会慢的像骡子,一会快的像汗血宝马。
他这个亲卫都不知道该保持什么样的安全距离了。
……
上京 白马寺
萧怀瑾盯着承恩侯,“舅舅,眼下该怎么办?”
承恩侯摩挲着腕上的佛珠,此刻,他也不敢说稍安勿躁了。
他实在不晓得,这个萧怀瑾怎么这般蠢,刺杀北陵世子,还动用了晋城守城的床弩。
晋城军,可是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
萧怀瑾的封地在南边,晋城军在北边中间位置,向南可直取上京,向北可遏制河西关、北陵和雁门关,这三地北境边关的驻军。
没想到被萧怀瑾这个败家子,一个烂招给败干净了,何况那里还有……哎!
这孩子平常看着挺机灵的,还会讨皇上欢心,怎么就关键事情上这么拉胯呢?!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承恩侯在心里骂了个底朝天,现实,还得收拾烂摊子,心累啊,他礼佛都不得清净。
“看看杜国璋派谁去北陵,查查他们的把柄。”
萧怀瑾定了定神,道:“我查过了,杜国璋自己去。”
“什么?”承恩侯手里的佛珠扯断了线,珠子掉在地上,骨碌碌滚了满地。
“舅舅。”
萧怀瑾看他这样失态,不觉更慌了,不是稍安勿躁嘛,不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嘛,看来都是虚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舅舅,我也查了杜国璋,虽有些劣行,但都是小打小闹,您看要不要御史参他一本。”
“不用。”承恩侯摆摆手,轻叹一声,“这个时候参他,只会让他将这个案子办的更重,并且,此时,皇上正是用他的时候,天大的事也只会秋后算账。”
“何况,杜国璋还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身上不会有大的污点。”
萧怀瑾又问,“那如何才能让皇上压下这件事,不去调查呢?”
承恩侯苦笑,“楚王殿下,无论如何,我们都压不下这件事,您刺杀的是北陵世子,不是个小小的官员,哪怕是个京官,死了也就死了,可那是手握十万玄甲军的北陵。”
“更何况,魏巍那个老匹夫脱下官帽,自请入狱,只要皇上一日不查清此事,他就不出狱,这就是将皇上按在了火架上烤。皇上就算有心压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他最好就死在里面。”萧怀瑾咬牙切齿的道。
承恩侯摇摇头,“殿下还是不要再轻举妄动了,事情已然是个烂摊子,不要让局面再烂下去了,我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收拾吧。”
“这不是现在没有办法吗?!”
承恩侯低下头,一个个捡起地上的佛珠,娓娓道:“只要想,办法总是有的,与其一味防守,不如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