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岸边的风裹着水汽扑在林无锋脸上时，他眉心与《生死簿》绑定的位置突然灼烧般发烫。
还未等他抬手触碰，那股热意便如活物般窜入识海，眼前骤然爆起刺目金光——
等再睁眼时，林无锋已站在一片雾霭笼罩的空地上。
四周雾气翻涌如沸水，隐约能看见二三十道身影或站或立，皆是各宗参与试炼的修士。
\"林兄弟！\"一道清朗男声从左侧传来。
林无锋转头，只见一名身着月白锦袍的青年正含笑走来，腰间玉牌刻着\"天机阁\"三个篆字，正是天机阁内门弟子楚云霄。
楚云霄抬手欲拍林无锋肩膀，中途却似想起什么般顿住，改作虚虚一引：\"刚才传送时险些走散，可算寻到你了。\"
他眼尾微挑，语气热络得像相交多年的好友，可林无锋却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正无意识攥紧储物袋，指节泛白。
林无锋不动声色后退半步，目光扫过楚云霄腰间的玉牌——那是天机阁内门前十的凭证。
上月宗比他以宗师境九重击败天师境一重的楚云霄时，这玉牌上还沾着他的血。
\"有劳楚兄挂心。\"林无锋淡笑应了句，余光瞥见楚云霄眼底闪过一丝阴鸷，转瞬又被关切取代。
\"叮——三重幻境试炼即将开启。\"
机械般的道音自头顶炸响，雾气突然翻涌如潮。
林无锋抬头，只见原本空荡的天际浮现出九座悬浮的楼阁，最底层那座正渗出幽绿光芒，像巨兽睁开了眼睛。
\"第一重幻境，破妄。\"道音继续响起，\"三息后传送。\"
三、二、一——
林无锋只觉脚下地面突然塌陷，等再稳住身形，入目已是一片血色荒原。
远处有残垣断壁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头顶悬着两轮血月，其中一轮正缓缓裂开，渗出滴滴黑血。
\"小心！\"楚云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无锋下意识侧身，却见一道黑影从脚边的地缝中窜出——那是只生着三颗头颅的骨兽，獠牙上还挂着半腐的脏器。
\"幻境而已。\"林无锋皱眉，指尖凝聚灵力欲劈。
可那骨兽被灵力击中后非但没消散，反而发出刺耳的尖啸，三颗头颅同时张开，喷出墨绿色毒雾。
\"这幻境有点门道。\"林无锋瞳孔微缩。
他曾在《万幻录》中见过记载，高阶幻境能模拟五感，甚至影响修士判断。
他刚要运转《九转玄功》破幻，余光却瞥见楚云霄的身影。
那青年不知何时退到了十丈外，背对着他，右手结了个隐晦的法印——正是天机阁秘传的\"掩息诀\"。
林无锋心头一凛。
他在宗门外门当杂役时，没少见过这种手法：表面装成同伴，实则用掩息诀隐藏气息，等对手被幻境牵制时......
\"去死！\"
果然，楚云霄猛然转身，掌心凝聚的紫色雷球如离弦之箭射向林无锋后心。
雷球表面流转着细碎电弧，显然是天师境修士全力一击，莫说宗师境九重，便是天师境一重被正面击中也要重伤。
林无锋却不闪不避。他闭目轻喝：\"轮回签到系统，兑换破妄珠！\"
识海中顿时浮现出淡金色的系统面板，\"今日剩余灵力消耗额度：30%。是否兑换破妄珠（消耗25%灵力）？\"
\"是！\"
刹那间，林无锋丹田处的灵力如决堤洪水般涌出，顺着奇经八脉汇入眉心。
一颗鸽蛋大小的珠子从他掌心浮现，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芒，所过之处，血色荒原的雾气突然剧烈扭曲。
\"砰——\"
雷球擦着林无锋左肩炸开，将他外袍灼出个焦黑窟窿。
但林无锋的目光却落在十丈外的楚云霄身上——在破妄珠的光芒下，幻境中的楚云霄身影开始透明，露出后方真实的景象：那青年正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眼中满是狠戾，哪有半分刚才的关切？
\"楚兄这是何意？\"林无锋捏着破妄珠，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楚云霄的脸色瞬间煞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寒门修士竟有破幻法宝！
更让他惊惶的是，林无锋此刻的眼神——像极了那日宗比时，对方持剑抵住他咽喉的模样。
\"我...我见那骨兽来势汹汹，怕林兄弟分神，所以想帮你......\"楚云霄干笑两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岩石，\"可能是我法术失控了......\"
\"失控？\"林无锋一步踏前，破妄珠的光芒将两人笼罩。
在这光芒下，楚云霄背后的幻境彻底崩溃，露出真实的试炼空间：四周是灰白的石壁，地面刻满阵纹，而楚云霄脚边，正躺着他方才偷偷布置的\"引幻符\"。
\"楚兄的引幻符，倒是比骨兽更棘手。\"林无锋弯腰捡起那张符纸，符身还残留着楚云霄的灵力波动，\"看来楚兄对我这'垃圾修士'，倒是花了不少心思。\"
楚云霄喉结滚动，额角渗出冷汗。
他本以为林无锋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得到系统，哪成想对方竟连破妄珠这种顶级破幻法宝都有！
\"林兄弟误会了......\"
\"我这人不喜欢误会。\"林无锋打断他，将引幻符收入储物袋，\"下次再想动手，不妨先想想宗比那日，我剑指你咽喉时，你说的那句'林某若成，必覆你满门'。\"
楚云霄浑身剧震。
那日他被林无锋击败后，羞恼之下口出狂言，没想到对方竟记到现在。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咬着牙别过脸去。
林无锋不再理他，转身走向幻境深处。
此刻破妄珠的光芒仍未消散，照出了许多被幻境掩盖的细节：石壁上刻着模糊的符文，其中几个隐约能认出\"幽冥\"二字；地缝中渗出的黑雾里，偶尔能看见青面獠牙的鬼面闪过，与前几日镜湖水下青衫客血书中的\"幽冥复苏\"遥相呼应。
\"看来这幻境，不止是试炼这么简单。\"林无锋摸着下巴，将破妄珠收进储物袋。
灵力消耗了25%，但换来了关键线索，值。
就在他俯身查看石壁符文时，身后突然传来衣袂破空声。
林无锋迅速转身，却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沉水香。
那气息强大得惊人，至少是天师境三重的修为。
\"谁？\"林无锋喝问，手已按在剑柄上。
回应他的只有石壁上符文的轻鸣。
但他能感觉到，有双眼睛正藏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